松间雪回到宫殿时,已经是深夜。
刚刚下属神子们的僵硬凝视仿佛只是错觉,此刻,他们恭敬地为松间雪拉开马车们,又为他解下身上的披风。
宫殿内仅余的烛火闪烁着微光,松间雪瞥了他们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大步踏入长廊迈向自己的寝宫。
神子们识趣为他关上宫门,他脚步一顿,而后朝着房中央的流帐大床看去。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深埋在被窝里,咕噜咕噜睡得正香。
柔软的厚被拱出一个小型的弧度,随着主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松间雪深沉地凝视着这个女人,脑海中闪过刚刚大主教的话。
“抓住他、铲除他。……我会带你进入尤克教的核心。”
他眸色暗沉,手指颤了颤。
熟睡的女人在无知无觉时被暴涨的藤蔓包围绞紧,藤蔓的尖端竖起,在女人白皙可见血管的皮肤周围凝滞着。
杀意显现。
他的五指轻微合拢,藤蔓瞬间更加紧绷。
女人似乎被勒得喘不上气。
她重重咳了两声,大骂:
“松间雪!我XXXX!”
松间雪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般怔神,等回过神时,才发现女人根本没醒。
而刚刚暴涨的藤蔓早已无影无踪。
他顿了顿,冷着脸走出自己的寝宫,将床留给那个没分寸的女人。
第二天早晨,长笙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周围神子的‘监视’。
她一口一块牛角包,看着密不透风的神子随口问道:
“松间雪呢?”
其中一位神子淡淡睨了她一眼,而后目视前方,一板一眼答道:
“在忙正事。”
看起来对自己被派来监视一个小小助神十分不满。
实际上,他也确实不满。
昨夜回来后,他们被告知自家主教加入了抓捕异端的行动组,但大主教给了任务又不肯放权。
现在主导权还在一个高阶神子那边拿捏着,松主教执行十分受限。
一人得道,其下属神子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但眼看着自己跟随的主教低人一头,自己的前景当然肉眼可见的不光明。
更尴尬的是,即使是抓捕异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竟然也轮不到自己干。
他幽怨地瞥了那个正在狂吃面包的灰袍女人一眼。
这种人,为什么主教要派他们监视她的行为?
就算宠爱得没边也要有个度吧?这算不算资源浪费?
他正迷茫地想着,而后看见那个女人在侍女的指导下,一手锤爆了一棵树椰。
椰子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那个女人呆呆地问:“不是说这样就有水喝吗?”
连树椰都没见过的农家妇!
他心里重重鄙视对方,又为她这种人都能攀上尤克教主教的高枝感到不可思议。
【笙姐,虽然昨天你成功转移了松先生注意力和任务对象见了面,但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
通讯装置那头的赵传欣语气严肃又沮丧:
【接下来……我也没辙了。】
长笙快速瞥了周围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神子一眼,她小声说:
“没关系,我有办法。”
【……你?】
不是赵传欣瞧不起长笙,实在是松间雪的智商呈现出碾压她们的状态。
长笙还能有什么办法?
长笙哼哼一笑:“你等着瞧吧。”
等长笙吃饱喝足后,她满意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而后走到其中一个神子面前。
“我要见松间雪。”
那名神子无情而悲悯地看着她:
“抱歉,松主教正在忙正……”
“我说,”长笙重复:“我要见他。”
长笙发现神子只会敷衍她后,径直走出房门准备自己找他。
她走得快而急,神子一时竟然跟不上。
他心中焦急不已。
松主教现在忙于抓捕异端,怎么可能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跟助神卿卿我我上?
要是真将这个助神放进去,说不定他被松主教责怪。
长笙直接闯进了宫殿的议事厅。
随后她被这里的阵仗惊了一下。
满屋的神子整齐地伫立在厅内,松间雪坐在高台,他们神情肃穆,口中正念念有词,似乎在商量要紧的正事。
因为她的闯入,神子们纷纷回头惊讶地瞧她,眼神是一种颇有疏离感的排斥。
无他,因此助神根本没有资格踏入这种地方。
松间雪听到门口的声响,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什么事?”
长笙振振有词:“来找你帮我看衣服。”
松间雪之前让她做新衣服,现在宫人做好了,他不得把关一下吗?
她是理直气壮了,但议事厅内的神子却觉得她作为松主教的助神十分不懂事。
我们正在商量抓捕企图劫走王妃的强大异端,松主教全心全意放在为尤克教的发展上。
你作为他的助神,不做好贤内助,却在这时候插科打诨,简直是耽误正事!
他们心中冷笑。
不过一个助神而已,相信松主教一定会义正严辞地把她赶……
“好。”
松间雪依旧没抬头看长笙,他淡淡下令:“既然讨论不出结果,那就先散了。”
神子们大惊。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松主教主动终止工作,在此之前,谁跟他们说松主教会为了一个女人终止工作,他们估计都会嗤笑对方异想天开。
毕竟松主教虽然入教时间短,却是出了名的尤克教劳模。
他们面面相觑,而后才真的意识到,这个小小助神似乎有影响他们主教的本事。
松间雪当然不是恋爱脑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