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你应该还多久?”何骥不像在逼问反而像在谈心,“而且就算你离开我这里,你还能去哪干什么?你有一个杀人犯爸爸,你想干什么都不可能的。只有在我身边被我折磨,你的人生才有那么一点意义。”
何骥说的并不算错。她的许多路都被堵死了,在现在这个职场里,家庭背景是审核的重要环节,而她还没优秀到可以让人忽略掉这个巨大劣项。
她没想好去哪。但不能在何骥身边,这点她很清楚。
何骥喝了一口甜巧克力,又甜又腻的味道,是他小时候妈妈经常买给他的,他早就不喝了,直到妈妈走后他才又开始喝。
“走吧,”何骥把杯子放下,“去买裙子。”
时年想说,算了,我自己去吧。话到嘴边看了一眼何骥又咽了回去,因为正如何骥所说,她没资格说去哪还是不去。
时年把裙子的牌子记了下来,开着导航直奔主题。到地方才被告知,因为是两年前的旧款,所以暂时缺货,要去其他店铺调货。
时年当场答应下来,也不管有没有折扣和调货费,这会儿她就怕还不上邱风裙子。
BA在两人进店时就把他们的身价看了个光,看时年跟着“大款”来的,有意给时年推荐新品。
“今年新款也很漂亮,非常符合您的气质,不如您试一下?”
看导购热情,时年无力地摆摆手:“不用了,一件我都很难买得起了。或者你问问这位先生需不需要什么,你推荐给他吧。”
说完意识到自己平日里那种说话不注意太松散的毛病又犯了。也许何骥会因为她这么随便而不高兴,连忙转头,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时年,上下扫了她一眼,对BA说:“你看什么颜色适合她?”
时年叹了口气,不知道何骥又打什么主意。
“小女孩皮肤白,又长得漂亮,穿什么颜色都挺好看。”BA什么场面没见过,见人说鬼话的功力一流,再者时年就是长得好看,说什么鬼话都不过分。
何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着一条项链。他给BA看了:“跟它比较相配的衣服,挑两件。”
时年的脸一下子白了。刚刚何骥说了项链的事,她条件反射地想到,这条项链是他送给妈妈的。时年又惧又崩溃,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吐出来。
导购小姐姐不清楚前因后果,只觉得来了单子挺高兴,引着时年:“来,这边请。”
时年换上衣服之后,何骥就不让她脱掉了,这边留下电话和地址,确定什么时候会把裙子寄到店里,何骥就拉着时年走了,留下眼中微含羡慕的BA——好运气的女学生,找到后半生的饭票了。没有恶意,只是有那么一点羡慕。
但时年哪有那么好运。
她被何骥载着来到一座今日暂休的美术馆里,又把她带到一幅画前。
“我妈妈画的,漂亮吗?”他站在时年背后,一手环着时年,一手指着一幅向日葵油彩画,“她很喜欢花,各种各样的花。”
时年真想闭上眼睛不看,但她只要一露出退缩的情绪,就被何骥抓个正着。然后何骥就会轻轻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
时年说:“你妈妈是个向往希望的人。”
“你呢?你是否向往希望?”何骥边说,边把项链从口袋中拿出来给时年戴上。
美术馆没有开灯,四周围一片黑暗,万籁俱寂,美术馆里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PiagetRose系列的白金钻石项链,闪耀夺目的钻石玫瑰,在黑暗里也异常绚烂美丽。
钻石接触到皮肤的时候,时年彻骨的冷,冷到她牙冠都在打颤。
时年只能提出拒绝:“求你了。”
“求我什么?”何骥没有停。但他心里清楚,这对时年是一种惩罚,恶狠狠的惩罚。让她带着自以为死者的东西,时时刻刻记着这份愧疚和绝望,永不能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