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时候时年很幸福,没什么特别需要想的,坐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听着老师在台上讲课,思路只要跟着那些有趣的知识和公式、那些好像是解答了奇妙世界里千奇百怪的逻辑和规律走,简简单单,又永远没有尽头,于是只用专心的在无尽的路上走,真是很幸福。
时年下课很少跟老师交流,但是今天听经济学的曾老师说有一个跟着他做项目的席位,而这个项目是研究省内医疗条件与受保人群比重的课题的,时年十分感兴趣。于是下了课,硬着头皮去跟老师毛遂自荐。没想到曾老师一口答应了下来。
时年喜出望外,立即跟邱风打电话。邱风接到电话,“劈头盖脸”地对时年表示祝贺:“行啊你时年,你都敢去跟老师要项目了你,可以啊!明天跟你一起喝一杯!”
不过今天不行。时年知道,邱风的青梅竹马大哥哥从法国回来了。
时年难得心情好。挂了电话,那边电话又响起来,是曾老师打过来的。
曾老师找她今晚和他一起参加饭局,跟省医和卫生局的几个领导一起吃饭,前期和人打好关系,后期找别人实地考察和统计数据都会容易很多。
时年一口答应下来,也算是没想到第一次跟老师研究项目就能有比较不错的开始。
时年在电话里跟邱风借了两件衣服。邱风一边约会,一边给时年意见,一点儿没耽误。最后给时年挑了一件乳白色的连衣长裙,搭一双黑色丝绒平底鞋。时年实在是不会穿高跟鞋。
时年提前来到吃饭的地方,她怕把邱风的衣服弄脏,所以专门打了车。
在大厅里坐了好一会儿,曾老师和一行人才到了,时年就跟着曾老师上楼。但是时年没怎么参加过这种聚会,免不得有些拘谨,于是只是静悄悄地坐在离门较近的地方,帮大家加水摆菜。
气氛刚开始还挺和谐,大家都笑嘻嘻的商业互吹,说说最近的研究进度和工作情况。但是酒过三巡,大家就开始露出点不一样的苗头来。
曾老师端起酒凑到时年的背后,扶着她的椅背:“时年,你也跟大家一起敬一杯酒,挨个端一杯。这里坐的可都是人物,咱们这项目做得好不好全得靠他们,你得好好表现一下。”
时年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想想大家都是长辈,也就红着脸去了。
先从首位开始。
曾老师介绍说:“这是统计局的赵处长。”
时年把酒杯添满:“赵处长,很荣幸能见到您,希望以后能跟您多多学习。”时年有点佩服自己能在这种场合里说得还算周全,她还以为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好。
赵处长笑了笑,拍拍时年的背:“挺好挺好。”一仰头一饮而尽,把酒杯翻了一下,显示自己喝完了,又对曾老师说:“你可以呀,卧虎藏龙,手下还有这么优秀的学生。”
曾老师了然地点点头,对时年说:“你看赵处长都喝了,你也喝一杯吧。”
时年一下子有点懵。
她求助式地望着曾老师:“我真的不会喝酒,要不我以茶代酒,给赵处长多端一杯吧。”
赵处长笑起来:“你这主意打的不错,你一杯酒没喝,给我端了两杯。老曾,刚夸完你的学生,你的学生就不给力了。”
曾老师就对着时年半认真半玩笑的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赵处长让你喝是给你面子,别人来还喝不到这杯酒呢。来来来,小时,端起来端起来,不喝是不给我面子。”
时年只好端起来,咕咚一口吞了下去,没敢过喉。但白酒到底太辣,一进胃里,立即翻江倒海起来。时年呛的直咳嗽。
曾老师笑的眼睛弯弯,眼神里透出长者的慈爱:“不错不错,来来来,小时,这位是王科长,你也敬一杯。”
时年就这么挨个喝了半张桌子,人也开始天旋地转起来,期间感觉到好像有人的手在她背上乱摸。但她太晕了,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臆想。
时年请求说:“曾老师,我去趟洗手间。”
——
时年站在洗手间外的化妆镜前,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她隐约地意到,曾老师和这一桌子人模人样的“高级知识分子”还有“领导”们,可能有人居心不良。
时年想先趁机逃跑。
她洗了把脸,做了几个深呼吸,争取能让自己走直线,走出这个酒店,等明天清醒一些再去和曾老师对峙。
但她刚抬起头,镜子里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的脸——何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