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这句话的“滚”说得字正腔圆,没留半点情分。
穆峻峰看着景明发红的眼睛,心上被狠狠揪了起来,就不能先存档吗?
什么时候读不行,非要现在读。
难道让我这三年白等吗?
穆峻峰还打算把桌子收拾了再走,却见景明已经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无奈下,他只能嘱咐景明:“……那你记得吃药,我买了感冒药放在桌上,你明早要是……”
“滚!”
景明骂完狠狠地咳嗽,都咳弯了腰,还在咳。
穆峻峰不敢再说话气他,连忙拿上外套往外走,临关门又念叨完刚刚的话。
“好哥哥,别因为我,不吃我做的饭。”这回没等景明骂,穆峻峰自己把门关上了。
屋里终于恢复安静,景明扶着门口的柜子又咳了好一会儿。
直咳得眼睛湿了,才慢慢恢复。
屋里明明一点都不冷,可景明的心口却没有一丝温度。
穆峻峰还像他三年前见过的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他觉得好,就会送给他爱的人。
记得那是三年前的五月份,好像那年的夏天来得很早,景明注意到穆峻峰时,他已经穿上了白短袖。
湿热的风吹动了病房里窗帘,也吹醒了景明久久不曾动过的心。
“景医生,还记得我吗?穆峻峰。”
那个穆警官又拎起他的警官证证明他的身份,显得不太聪明。
“你好,有什么事吗?”
景明确定自己的表情很有距离,他最擅长用这个眯起眼睛的笑容劝退追求者。
穆峻峰却更来劲了,他笑着将自己手里的一张宣传册递给他,“我们警队这段时间刚刚结束一个案子,有个表彰大会。你帮了我们大忙,请你也出席一下。”
景明刚准备开口拒绝,却听穆峻峰说:“我可以叫你小景哥吗?你比我大一点。”
“大一点”这样的话从穆峻峰的口中说出来,非常像夹子。
说不上来的感觉,景明下意识就笑了,他抬头看穆峻峰,“大一点是大多少?”
“也就四岁。”
“四岁很多了弟弟,”景明将手里宣传册还给他,“我这人毛病多,喜欢年纪大的,鄙视年纪小的,嫌他们没阅历。”
穆峻峰一愣,还真的没接下去。
景明怼得他没话说,自己是相当高兴的,他得意洋洋地差点踮起脚。
或许那时没发觉,逗弟弟的行为本身就存了暧昧的心思。
谁会不喜欢帅哥呢?
听着景明在屋里剧烈咳嗽的声音,穆峻峰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去。
他有点怨自己,应该把饭做好了送来,应该把药放在一起送来。
他还是太着急了。
两天后,张媛比周方醒来得早一些,但是谁也没有将事情告诉她。
这天下午刚刚结束休息,穆峻峰就带着纪元来找周方录口供,术后的感染风险很大,能平平安安的也亏得医院医护的精心照料。
周方说起作案过程东一句西一句,听起来很怪,但不难听出来,周方打从知道赵岭没有签署女儿的遗体捐献书,就对赵岭意见很大。
而且堆叠得越来越深。
案发当晚,周方与赵岭约好晚上见一面,大概是赵岭想跟他说点什么,但现在无人知晓了。
所以周方在夜里十点多一点,还没下雨的时候就进了食堂。
彼时恰巧安保队长安居在赵岭说话,他觉得他出现还要跟安居寒暄,便没有上前。
于是就在后厨走廊的地方摆弄手机,后来站累了就蹲下了。
所以当林宝地从员工通道走进来的时候,并没看见周方。
周方一看又撞见了林宝地,便再次偃旗息鼓,决定等都等了,不差这会儿。
哪想这一回,他睡着了。
再一睁眼,外面传来了赵岭教育人的声音,周方越听越生气。
什么器官捐献到头来是缘分,什么该等的时候要等,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肯定是舍不得的。
总之就是说得不到捐献的人就是缘分不到,怨不得别人。
这话听在周方耳朵里就是他们夫妻俩活该。
听见“梆”地一声后,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周方从走廊探出脑袋,几乎是在看见赵岭昏迷的一瞬间提刀就上了前。
当说到那把菜刀割开赵岭脖子的时候,周方挣扎的表情里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矛盾。
“……当时真的很畅快,我想起媛媛每一次疼痛的样子,只觉得还不够,赵岭既然不愿意让她的女儿捐,那我替他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