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话音落下后,屋子里就变得很静,落针可闻。有时候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还有万语千言被复杂的心绪堵住,找不到出口。
“殿下,没时间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最后还是兰斯开口,将这个屋子从寂静中拯救出来。哈维尔给艾文披上自己的外套,和兰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现场,将他们到来的痕迹一一抹除后,又一起从通风口离开了这里。
“他在那儿。”路过拍卖场二楼其中一个房间时,兰斯眼尖的透过通风口挡板的间隙,看到了那个鬼祟的黑袍雌虫正和谁在谈话。
那雌虫已经脱下黑袍,露出一张正正好好的脸,说他正好不是因为美或丑,而是普通。丢到人堆里找不到的普通,明明仔细看五官都很秀气,但就是无法在脑海中留下半点印象。
他这张脸混入人群里,就如同水滴落入水里,任谁都无法用肉眼将其找出来。
通风管道四面都是精钢,整个空间阴暗又狭窄,唯有下方挡板处透来些许灯光,微弱的光在小雌虫冷静锐利的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兰斯一边紧盯着下方黑袍人的动作,一边侧过身子招呼哈维尔上前来。
哈维尔有些艰难的扒着钢板挪过去,由于空间有限,尽管他再怎么努力往后靠,他们中间的距离依旧小的可怜。
他和兰斯的身体几乎贴到一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交错在中间回响。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碰到小雌虫的腰。
而兰斯也不太好受,拍卖场内通风系统此时并未开启,管道内又闷又热。殿下的呼吸规律的打在他脸上,带着温暖又好闻的气息。
他看到哈维尔努力缩着长腿,往管道边缘退,修长的手指抵在二人中间,指尖因为使力褪去血色显得苍白。
殿下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他还未原谅我。
想到这儿,兰斯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委屈。这委屈来的快又急,好像千万根针扎进他执剑的手,又顺着血管游进心脏,带来密密麻麻的凉意。
他没做错,其他事情他或许错了,唯独这件事,他未做错半分。
若是殿下真为此事心生嫌隙,认为他是独断弑杀,冷血冷情的雌虫而疏远他。
那他就……他就……
哈维尔却完全没意识到旁边小雌虫的复杂心绪,只一味低下身子,将脸紧贴在挡板缝隙处,试图看清楚黑袍雌虫在和谁谈话,谁知耳朵刚触到管壁,就听见一些细小的声音从管道深处传来。
遗憾的是他所在的位置离声源较远,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去”或是“取”类似发音的单词。
哈维尔伸手在兰斯眼前晃了一下,成功将兰斯的视线截到他这边,他指了指管壁,告诉兰斯里面有动静。
兰斯不疑有它,立刻学着哈维尔将耳朵凑近管壁凝神去听—
雌虫灵敏的五感此时发挥了作用,透过管道传来的声音很复杂,有风穿过窗户的呼声,有嘀嗒的流水声,有杂乱的脚步声,谈话声,还有指尖点击光脑的脆响和皮鞋踏过潮湿地毯的闷响。
潮湿……?潮湿?!血!
兰斯暗道不好,他没想到艾文的尸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接下来拍卖场绝对会整栋楼开启频射定位断层扫描,届时所有活着的生物都会被看的一清二楚。
殿下有危险!
而哈维尔看到下面房间里与黑炮雌虫谈话的神秘人忽然接了个通讯,而后保持着通话的姿势,极为缓慢的,仰头看向他们藏身的管道通风口。
哈维尔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脸算得上年轻俊俏,是个熟面孔。
甚至不久之前,哈维尔还因为他上了星网军事新闻,竟是那个闯进军部礼堂的侦察连军雌!
底下的军雌忽然冲着通风口挡板咧嘴一笑,随后举起手,手上黑洞洞的激光枪口正对着哈维尔的眼睛。
没时间了,哈维尔情急之下一把拉过兰斯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后揽住他的腰,将兰斯牢牢护在怀中,而后一脚踹开挡板,纵身一跳。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就在他们跳下的刹那,激光携着强烈的热度擦过哈维尔护在兰斯身后的手臂,落在通风口管道钢板处,将其融化了大半。
兰斯被哈维尔按在怀里,身上毫发无伤,但他感受到刚才激光擦过时身后恐怖的热度,心头一颤,殿下!殿下肯定受伤了!
还未等他们落地,兰斯腰身一拧便从哈维尔怀里游出来,长腿向下一勾一踢,轻而易举的就缴了军雌的械。
军雌眼见着手上的激光枪眨眼间就被踢走,气急败坏的又抽出一把短匕刺向刚落地的兰斯。兰斯立刻抬左臂挡住下落的匕首,右臂带着手腕发力,一拳砸向军雌柔软的腹部,见那军雌吐了一口血,兰斯立刻飞身跃起,又是一脚狠踹,只听一声脆响,那军雌右肩连带着手臂被兰斯整条踹断在地上。
确认了敌人再无反抗能力后,兰斯第一时间回头想看看哈维尔的伤势,却惊愕地看到本应娇弱不擅打架的雄虫正长身玉立,右手背在身后,左手举着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腰上抽出去的光剑,动作潇洒又优雅将那光剑稳稳架在黑袍雌虫颈间。
有句话兰斯此刻竟不知当不当讲,讲出来怕扫了殿下的兴致,不讲的话……他的光剑配备生物锁,没有他的生物信息,殿下将它架在脖子上也是伤不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