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既然夏栩记得自己,在KTV的时候他又为什么要否认孤儿院的事?
夏栩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吗,还是有什么隐情?
谢昱宁抬手按了按眉心,他现在的问题就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球,从哪里开始解都不对,但是因为与小秋有关,他必须解清这个谜团。
谢昱宁看向周明,开口:“我想知道夏栩高中时的家庭情况。”
周明一怔,表情既紧张又困惑地问:“谢总,你和夏栩很熟吗,你为什么突然想了解这个?”
谢昱宁也发觉自己向周明打听夏栩家庭的行为太突兀,目前他和夏栩的关系并没有熟到这个地步,他找了个借口,道:“夏栩是星逸的朋友,我看他经济条件似乎不太好,想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况,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
说完,谢昱宁看了一眼周明的表情,周明看起来很紧张,虽然不知道周明为什么要这么紧张,谢昱宁还是道:“这只是私人谈话,你就当我在以表哥的身份找你聊天,放松一点。”
“嗯,好。”周明点了点头,但还是放松不起来。
他和谢昱宁虽然有表兄弟这层关系,私下遇见了会互相寒暄几句,但其实他们两个并不亲,他的爸爸和谢昱宁的妈妈是姐弟关系,他五岁的时候,家乡发生了特大地震,地震过后家园重建困难,很多灾区群众都被转移到了临近市县安居,他们一家被政府安排去了H市生活,而父母双亡的谢昱宁被送去了A市的一家孤儿院。
对于当时没能收养谢昱宁,他爸爸很是内疚,但经历过地震的家里一贫如洗,实在自顾不暇,原想着等家庭条件好一点,他们一家就把谢昱宁从孤儿院接出来,但是,没等到他爸爸去接,谢昱宁就被一对没有小孩的夫妻收养了,他爸爸跟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知道收养谢昱宁的夫妻家庭条件优越,这才放下心。
周明从小只在父母嘴里听说过自己还有个表哥,进入谢昱宁公司前,他连这个表哥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周明看着面前的谢昱宁,回到话题,开口:“夏栩以前的家庭条件不太好。”
“我高三时跟他同班,他也就刚开学那两天来上了晚自习,后面晚自习就再也见不着他人了,我听其他同学说,夏栩晚上都在夜宵店干兼职。”
“夜宵店?”谢昱宁皱眉,夜宵店的活累,很晚才能休息,夏栩还在上学,他身体能受得住吗?
“是啊,所以他每天早上来上早自习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候第一节课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我看他其实是想认真听课的,每次都硬睁着眼看着黑板,好几次我见他拿笔尖戳自己胳膊,想强打起精神来。”
“我们那时候第一节课经常是数学课,一开始他还强撑着听课,撑完一节数学课,精力双倍被压榨,结果后面连睡了两节语文课,后来他就不撑了,不划算。”
谢昱宁安静听着,想到那个场景只觉得心疼,他低声问:“夏栩父母呢,他父母不管他吗?”
周明叹气:“不知道,我们班上的同学都没见过他的父母,他家长会都没人来,我们那时候的班主任,刚好高中三年都带了夏栩,他知道夏栩的家庭情况,跟我说——那时候我是班长,夏栩情况特殊,纪律方面不要管他太严,只要夏栩不欺负班上同学,不影响别的同学学习,其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快毕业的时候,我才跟老师问到夏栩的住址,他父母并不在他身边,他住在隔壁班一个叫萧齐的同学家里,看样子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周明谈起夏栩,话越说越多:“我看有本心理书上写,寄人篱下的孩子容易性格孤僻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夏栩是不是这个原因,他跟班上的同学基本没有交流,那时候他单人单桌,一个人坐在第一组最后一排,其他同学不敢主动跟他搭话,因为他经常在校外跟人打架,他们都怕他,我每次看他一个人坐在门边,望着门外发呆的样子,就觉得他跟其他同学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昱宁问:“夏栩为什么跟人打架?”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觉得,夏栩不是那种喜欢惹事的人,他看着不说话,但其实心肠不错,他跟人打架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谢昱宁“嗯”了一声,心情复杂,原来夏栩以前过的是这种生活,如果夏栩就是小秋……
谢昱宁轻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苦涩,对周明开口:“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去忙吧。”
周明点了点头,站起来刚要走,又停下多说了几句:“夏栩自尊心挺强的,他可能不会接受你的帮助,高中时,我们班主任想在班级上给他发起募捐活动,他拒绝了。”
周明说完,抱着笔记离开,谢昱宁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坐了许久。
他想起很多以前的事,九岁那年春末,他因为父母双亡而被送去孤儿院,同年初冬,他被孟湘蓉和谭书立收养离开孤儿院,他在孤儿院呆的时间其实不足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