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新的东西,能分析信息,很好。
浮舟以为自己明白了宿傩讨厌社交的态度。为顺他心意,于是也总低着头,静静的,一概不和旁人说话。
十六日晚,浮舟和他们又一次住在了野外。正是春天天气最适宜的时候,不冷也不热。林间雾挡不住清亮的月色,她看不见,在宿傩旁边打瞌睡。
他突然说:“要是你能弹琴就好了。”
她就知道了这是琴音和月光相合那一套一套的说法,也不提“不是说好不用弹了吗?”,开口谦顺温和:“大人想听,我就去学。”
浮舟说完就讷言,不问是什么乐器,也不问要去哪里进修。单纯为了显得不敷衍,她一点也不想学。
可宿傩并未因此放过:“你说,我们再找一个乐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人家的指法造诣总是能超过你的。”
浮舟答:“全凭大人说了算。此前我弹奏的不过乡野之音,未闻天籁而不具备鉴赏力的一般人,对于水平自然不会挑剔。”
“你对自己的能力还蛮清楚的。不错,我快对你刮目相看了。”
她低头不言语,只觉得和他讲话好累哦。
过了一会,宿傩自己扯开了话题:“浮舟,你这样乖巧坐在一旁,不说话垂头的样子也堪称动人。让人忍不住起念头。”
如今是贵族的时代流行繁文缛节和复杂化……这话……也有些粗鄙了。
叫浮舟怒斥对方,她是不敢的,但要腆着脸应下,也实在低俗。浮舟呼吸都没乱一下,权当没听见。
“睡着了就杀了你哦。”一阵风吹来,可能不是林间风,她没听见枝叶响动。宿傩接着命令:“说话。”
浮舟先是鼻子轻嗅晚间的空气,无意让一绺断掉的碎发落在了鼻尖。
果然,她知道了,刚才的风是宿傩,他削了她一点鬓发。
浮舟有意发出鼻音,于是宿傩就知道她并未入眠了,她就当做没发现失之毫厘的危险,吐气轻轻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还是有点难为情的吧?”
……
月光朦胧,隐现云际。这样的夜晚里,清越的琴音实能衬此澄辉。
浮舟这些日子很是乖顺,但愈发正经起来。她不和人说话,也不问问题,朝露一般,存在微薄。这样,宿傩也一点没觉得兴味索然,还总是要逗她。
往往都被这样两三句回应化解了,而且并无不妥。
淡云遮月的时候,宿傩将目光投向了她,她跪坐一旁,半张白嫩的脸露在外边。
他又回想起了前些日子烛台的光照在她脸上的时候。也是这样:浮舟一动不动,脸色光润,默不作声。
在静止中拟近完美,也等待被人打碎。
糟蹋圆满的东西恰好迎合宿傩的兴趣爱好。所以他那时伸出了手,如今也是。
“不知道么,那我来教教你。”想着,她这么乖,最后被嘲笑的时候应该会很难受吧。浮舟无目,如果要哭泣,她会怎么样呢?
诸如这类恶意的设想中,宿傩得到了满足,声音也近乎正经起来。
浮舟又被拉进了宿傩温暖的怀里。
他的手揽着她的肩,明明在拥抱,语调却近乎庄严:“感觉怎么样?”
“…很…温暖。”浮舟一五一十回答。
“很少有人这么和我说。”
隔了一会,画卷般静美的人竟然自己打破了绘卷。走出来,发现只是位乏善可陈的姑娘。
浮舟的声音从绵软变得清脆,经这么一番折腾,不困了。
她提出:“或许因为大人不经常这样抱人。”
“唉,你还是闭嘴为好。”宿傩抬起她的下巴,两只手指捏住她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