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步亦趋的来到铜镜前,好似从镜中见到旧人,便学着旧人打开妆奁,拿出脂粉,颤着手开始描眉擦粉。
安福见这妆容,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妆容分明是林沅璟在定州给赵意妍搭戏时的妆。
林沅璟极费力气的妆点完后,对着铜镜痴笑:“阿妍,你见我这妆和那天可还像?”
她梳完妆,准备转身离开时,瞥见铜镜里的自己,顿时慌乱起来:“还差一样,还差一样,阿妍会认不出我的……”
林沅璟浑身战栗地翻找起来,才从箱底翻出软帕裹着的青丝带,随后安心下来给自己的头发缠了上去。
她望向安福,双眼生出神采:“可缠好了?”
安福满脸泪痕,忙跪下,无法回应。
*
潼城关,那日苏一回城,就见到阿日斯兰和图雅缠斗在一块儿。
而一旁的范睦守神色紧张,抬手护着先前和他说过话的老妇人。
见到老妇人,他瞳孔骤缩的赶上前质问范睦守:“这是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狼王都屠戮了好几十人了!”
范睦守罕见的神色慌张答道。
那日苏这才反应过来,图雅好杀虐,从前就喜欢屠城做京观之象。
再抬眼,他便见到阿日斯兰身上已经受了好几处重伤了。
他瞬间拔出双刀,速度奇快,只一个飞身,他双膝压上了图雅的两肩。
刹那间,铜色弯刀没入图雅脖颈,他阴声说道:“喜欢成佛?那我送你成佛!”
图雅瞬间跪倒在地,捂着脖颈,却厉笑望着阿日斯兰:“我诅咒你…永世、不安…心受万苦!”
随后图雅便倒下不再有呼吸。
阿日斯兰望着范睦守,两个人眼里俱是大局已定之意。
只是转向那日苏时,阿日斯兰瞬间满脸挂着悔过,又言语感激地对那日苏道:“只要能进京,给她追封什么名号,本王都答应。”
那日苏擦着刀上血迹,眼神黯淡,头也不回:“多谢皇上了。”
听着这声称呼,阿日斯兰按着伤口低笑起来。
随即,他策马上前,高呼:“将士们!目标京州,全速前进!”
范睦守沉下慌乱的心,飞信前往京州。
只希望一切如他所想。
万不要出差错。
*
阿日斯兰带兵赶往京州之时。
林沅琮在颠簸的马车内惊慌的醒来,随后就发现自己手脚皆被绑着。
他顿时急呼:“来人啊!来人!谁敢绑架当朝太子!”
坐在马车外的周全英,掀开车帘对林沅琮说:“太子殿下忍一会儿,马上就到襄州了,还有一个时辰。”
“周全英你找死吗?敢绑本太子,敢扰乱作战计划,你有几个脑袋,快放开我,马上调转马车回云中!本太子命令你马上回云中!”
林沅琮在马车内挣扎起来。
周全英不得不在一处隐蔽的山脚下停了马车,将林沅琮的手脚都解开。
林沅琮想到昨晚喝过茶后,自己就突然无知无觉。
便明白,这周全英竟敢给自己下药,简直不可饶恕。
林沅琮手脚得了自由,立马拔出佩剑要砍杀周全英。
没想到周全英是了解林沅琮心思的人。
一下子跪拜下来,急声说道:“是皇上的意思!”
“你竟敢污蔑皇上,罪不可恕!”
林沅琮眼神慌乱不敢相信,拿着剑就要砍下来。
周全英急忙拿出敬仁帝的亲笔文书。
信封上确实是敬仁帝的笔迹写着‘琮儿亲启’的字样。
林沅琮不敢打开,他不敢相信。
他只是慌乱的收起佩剑,对驾车的士卒下着令:“马上回京州,快,驾车回去!”
周全英膝行上去,扯着林沅琮的袖袍阻止道:“殿下冷静,殿下!请听老奴一言,赶快逃吧!”
林沅琮推开周全英就要自己驾马回京。
周全英只好跪在马前拦着。
他痛哭流涕的高声言:“殿下!老奴服侍过两朝皇帝,没有一个不曾问过,要是潼城关兵败应当如何,不管是开玩笑也好,认真也罢,都只说过一个字,那就是‘死’!眼下太子带兵去了南方,还有机会杀回来,北原连夺两关,正是气盛之时,殿下何必去硬碰硬!”
“可是我父皇怎么办,阿璟怎么办!阿妍的尸首我还没带回来!要本太子扔下他们不管吗?!”林沅琮对着周全英吼着。
周全英忙俯身下去,痛声高呼:“死了!”
林沅琮赤目充血,发冠歪斜,不敢相信地向后退去。
周全英老泪纵横道:“都死了!太子执意请兵当天,皇上就交代了他的后事,让老奴只管保全你,敬仁帝也好,温贤公主也好,他们都是为你才守着皇宫,眼下或许北原军已经到了皇宫,敬仁帝已经……”
周全英不忍继续说下去,流泪俯身在地。
林沅琮双眼无神的不停喃喃:“不要说了!不可能,我不想听!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周全英见林沅琮神情恍惚。
他眼神突然狠厉,不愿再浪费时间,只道了声:“太子殿下得罪了!”
抬手吩咐着士卒上前抓着林沅琮双臂。
他拿来蒙汗药给林沅琮灌了下去,林沅琮便晕了过去。
周全英便带着林沅琮继续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