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炕柜,苏晚轻轻拉开衣柜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柜内的景象一览无余,空间不小,但衣物却寥寥无几。
张建业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一边:一套灰蓝色的冬装,两件洗得发白的夏衫,无一例外都打着细密的补丁。
这些衣物虽然破旧,但都被原主浆洗得干干净净,连补丁的针脚都缝得一丝不苟。
另一边挂着原主的几件衣裳:一件半新的棉袄,三四件日常穿的衣裤。
比起丈夫的衣物,这些衣服的补丁要少得多,但也都带着岁月磨损的痕迹。
衣柜底部散落着些零碎的布头、针线包和几双纳好的鞋垫,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苏晚的手指抚过这些所剩无几的家当,仿佛触摸到了这个时代普通人生活的艰辛。
苏晚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里孤零零地摆着一罐雪花膏、几根头绳和一把木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她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确切地说,是原主的面容。
镜中映出一张鹅蛋脸,虽因久病而略显苍白,却掩不住天生的秀丽。
那双水盈盈的杏眼,挺直的鼻梁,樱桃般的嘴唇,都透着这个年代最推崇的端庄之美。
病容反倒为她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气质,就像旧时画报上那些温婉可人的女主角。
镜中的面容与苏晚前世一模一样,却因气质迥异而判若两人。
原主的眉宇间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亲和力;
而此刻镜中人的眼神却清冷疏离,唇角微抿的弧度透着一丝淡漠。
苏晚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同样的五官,却因灵魂不同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神韵。
原主是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宜人;
而她更像是冬夜的月光,清冷皎洁却难以接近。
这种差异不仅体现在面容上,更渗透在骨子里:
原主善于与人交往,总是笑语盈盈;而她生性内敛,宁愿独处也不愿参与无谓的寒暄。
熟悉原主的人若是见到如今的苏晚,定能一眼辨出不同。
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变得清冷疏离,往日柔和的唇角如今总是微微抿着,连说话的语气都少了那份天然的亲和。
不过,这样的改变反倒合情合理。
毕竟在旁人眼中,一个刚刚丧夫的年轻寡妇,性情大变再正常不过。
谁会怀疑那黯淡的眼神不是源于丧夫之痛?
那疏离的态度不是出于对命运不公的怨怼?
苏晚甚至不需要刻意伪装,人们自会为她的改变找到最合理的解释。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场意外丧夫,倒成了她掩饰性情变化最好的保护色。
苏晚将屋内收拾妥当后,朝正在玩耍的孩子们嘱咐道:“大娃,照看好弟弟妹妹,娘去院里拾掇些东西。”
“娘放心!”大娃头也不抬地应着,小手正忙着给弟弟演示怎么给铁皮青蛙上发条。
有了新玩具,照看弟妹反倒更轻松了。
二娃和安安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蹦跳的青蛙,乖巧得很。
苏晚顺手将用过的碗筷带到厨房。
这间所谓的厨房,其实就是在土灶旁搭了个简易的木架,上面零零散散地摆着些锅碗瓢盆。
她利索地洗净碗筷,却没有急着整理其他。
等身子骨养好些,再来好好归置这些也不迟。
隔壁那间原本是张建业父亲住的屋子,老人过世后便改作了杂物间。
等大娃二娃再长大些,倒是可以收拾出来给他们住。
说是杂物间,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几个竹编的篓筐歪歪斜斜地堆在墙角,两个木桶和澡盆摞在一起。
门后挂着几把旧农具,旁边的木架上零散地放着些火柴、煤油灯之类的日用品,数量都不多了。
阳光从糊着窗纸的格子窗透进来,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空荡寂寥。
地窖里储藏着秋收后分到的口粮:成堆的土豆红薯码放在角落,几袋玉米和面粉整齐地摞在一起。
旁边还堆着自留地收获的白菜萝卜,以及一串串晾晒好的菜干。
这些都是过冬的保障。
苏晚暗自庆幸家里没有养猪,至少院子里不会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卫生状况还算过得去。
她盘算着等开春天气暖和些,在自留地种些时令蔬菜,也好给孩子们添些新鲜吃食。
苏晚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对家里的情况已了然于心。
她从空间取出洗好的被套,晾晒在院子里的竹竿上。
抬头打量着近两人高的围墙,不禁暗暗点头。
这显然是张建业生前特意加高的,为的就是保护家中妻儿的安全。
如今家里没了男主人,安全问题确实需要未雨绸缪。
苏晚比谁都清楚“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老话的分量。
在农村,一个没有男人撑门立户的家,难免会招来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最是喜欢欺负孤儿寡母。
“或许该养条看家狗!”苏晚暗自思忖。
她轻轻拍了拍晾晒的被套,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今后的打算。
苏晚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爬到了正当空。
她决定把午饭和晚饭一并准备出来,这样既省时又省力。
现在的身子骨还虚着,实在经不起太多折腾。
养身子最要紧的就是营养。
她记得老话说“汤汤水水最养人”,便从超市空间的冰柜里取出一只处理好的土鸡,配上红枣、枸杞,准备炖锅滋补的老火靓汤。
可惜家里的土灶太大,砂锅架上去不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