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逆施。”微凉的指尖从许令禾的脉门上挪开,紧接着一根银针刺入百会,暖融的真炁自头顶游走至全身。
“师祖……”许令禾顶着周身不知多少根针,微微仰头打量眼前这个雍容的美妇人。
话刚出口,人便被筠声老祖摁了回去:“老实点!若折了老身的针,便叫你们师徒三人赔。”徒子徒孙,没一个让她安心。
许令禾:我无痛刺猬成精。
负手立在窗边故作深沉的渊武道君嘴角抽搐,无奈地长出一口气,他总觉得迎宵峰的风水不对,瞧他师尊便知了。
“师祖,小师妹身受重伤却能一瞬爆发,双瞳异色,莫非也是灵气逆施所致?”齐毓一身居家的素袍,正挽起衣袖,轻拧给许令禾擦过血污的帕子,花窗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冲淡他面上的冷。
“仅是失觉、爆发,那这般也罢……”怕只怕不知何时爆体而亡。
听出筠声老祖语气中的异样,齐毓手一顿:“师祖?”
“无事,尽量不要动用灵力。”筠声一边拔针,一边传音叫徒弟到外面等她,最后轻捏了一下许令禾的手:“好孩子,灵武结合也是出路,莫多想。”
“弟子谨记,多谢师祖。”许令禾回握自家师祖带着薄茧的手,杏眼弯成月牙。
“齐三,顾好你和你师妹。”筠声最担心的反而是齐毓,这个徒孙,执念难松。
“是。”
见渊武道君站在门口等着,筠声瞪了徒弟一眼:“愣着作甚?随我来。”
目送师尊和师祖离去,许令禾假装自己又聋又瞎,努力抿唇憋笑终是没忍住:“噗!”
“此乃一物降一物。”齐毓亦是嘴角含笑,递上温水洗过的帕子,示意她擦擦适才筠声老祖放血划了一刀的手臂。
许令禾摆摆手,捏着这件穿了没几次的新衣一脸痛心:“等会直接去洗澡好了。”只是又废了一件法袍,相当于她痛失二十中品灵石。
齐毓轻哼一声:“不过一件衣裳,出息呢?”
“说了你又不懂。”许令禾嘴上随意应着,目光却被门边的绯色衣角吸引。
齐毓顺着她的视线,从他的角度,一眼便能发现藏在门边的三人。
他垂眸轻笑,只作不知:“那便不扰师妹清休,我先行一步。”说罢,不待许令禾出声,自顾自闪身离去。
许令禾一惊:“师……”这是你的竹坊啊大哥。
由于她那堪比山顶洞人栖息地的家实在太破,筠声老祖觉得不利于伤患休养,这才将她挪到齐毓的竹坊来,但他走了算个什么事,许令禾挠头,颇有种鸠占鹊巢之感。
看着不好相处的大师兄一走,率先冒头的便是韦双靖,紧接着温雨迟和景若虚也从上方钻出。
“怎地这时候来了?”许令禾招呼道,外头日将西沉,她们回去怕要到夜深了。
“哎~又有何妨?大不了在你那儿将就一晚,我们不嫌弃你。”韦双靖将手中探视礼放到桌上,满不在乎道。
景若虚但笑不语,其实是因为白日里渊武道君和大师兄都在。
温雨禾环顾打量着这处处透着雅致的小屋,这里摸摸那里探探:“大师兄富得流油啊,看这伏水木。”她啧啧称奇,“这么大定是有千年了,竟用来做茶桌!”多好的炼器料子。
“真的假的?!”韦双靖和景若虚也一脸惊奇地凑过去摸,温雨迟下意识抬眸,猝不及防撞进景若虚的眼里,旋即触电般别开。
“你们难道不是来看我的吗?”见此情景,许令禾郁闷道。
“是是是,就是来看你的。”景若虚心虚摸头。
秘境外许令禾毫无征兆地晕厥,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大师兄已先行将她带走。自那日后,迎宵峰便闭门谢客,直到今早听说她醒了,山脚的禁制才打开。
韦双靖坐到床边,一脸神秘地躬身至她耳边:“阿迟日日都要到迎宵峰山脚转一圈呢!”
“说的好像你们没有似的!我这是心系小禾。”温雨迟瞪圆一双眼,耳尖的红却将她出卖。
许令禾笑得肚子上的刀口隐隐作痛,眼神打量韦双靖和温雨禾二人:“你俩如何?”一个丹田内伤,一个吃了大苦才得传承,不比她容易到哪儿去。
韦双靖狐耳微颤心头一暖,笑着凑到许令禾面前:“小禾,看。”
她离得太近,身上的杏花香随着发间红绳垂下,落入许令禾的鼻尖。许令禾望进她翡翠般摄人心魄的眼,只见变化显现,她的妖瞳从碧色变得火红,眉心凤凰神印微闪,与她白皙的雪肤形成强烈对比。
见许令禾呼吸微滞,韦双靖笑着退回去,恢复原样:“虽无凤凰血脉,但有传承和神丹,我将它完全炼化,如今已半步元婴。”
许令禾心头大石落了一半,握住韦双靖的手,穿过袅袅青烟看向温雨迟。
余晖中,烟雾丝絮般氤氲让温雨迟看起来好似那随时会飘走的画中仙。
无需她开口,温雨迟已频频摆手,指间的银铃似春日黄莺婉啼:“可别操心啦!别的不说,就说我丹比米多,你昏过去的这半月,我早就痊愈了。”说着,她垂眸又抬起,转头瞥了眼抱剑倚在床柱旁,笑看着她们的景若虚。
“你还是操心若虚罢。”温雨迟垂下眼帘,语气生硬,侧过身去不再言语。
韦双靖努嘴,狐耳向后。也低头避开许令禾的视线,让他自己说。
又发生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