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时间了,你消耗掉了我所有的耐心。”
“实沈,这是你逼我的,你给脸不要脸,如此不通情理,就别怪我不念故旧之情。”
台骀冷笑连连,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给人阴森狠辣的感觉。到了这个时候,无支祁一事的起因和谋划终于开始缓缓揭开帷幕。
淮河水神无支祁看护着空华世界,这个世界之中有一株建木,乃是极为罕贵的材料,旷劫难逢。后来大禹治水之时讨伐无支祁,又将建木作为困囚无支祁的枷锁之一。以此空华小世界为炉鼎,建木为薪柴,甚至有可能炼制出先天灵宝,躲过天地轮回。为了这样的宝物,的确是付出多大的风险和代价都不足为怪。
所以中界以阴神为主的势力,联手做局,逼迫实沈真君入阵,拿出所有底牌,消灭无支祁!然后渔翁得利,趁实沈将无支祁消灭,建木囚笼刚空出来,天庭还未明确下达旨意时,鬼国之主将亲自赶至空华世界,把整个空华世界和建木以时间法则催化,炼化成法宝,收割成果。只怕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还不是他们全部的算计,而台骀方才所言的那些,也未必是空华世界全部的宝藏。
汾水神台骀和参星实沈都是五帝后人,他们在元神出窍境界浸淫已久,底蕴极其雄厚,距离阳神仙体仅一步之遥,想要修成真仙绝非梦想。但即使修成仙体,在能使天地本身陷入轮回的元会大劫面前,也是渺小如蝼蚁,生死不由自己。台骀所言的先天灵宝,确实实在是太宝贵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修道机会,就能让无数人抛妻弃子,进行非人的苦修,何况是这等不可思议,亿万年都不一定能够碰上的至宝。
“你真以为孤是傻子?台骀,绝情的是你,是你选择了站在他们那边,是你在逼我!”
实沈的脸色也冷峻了下来。
"你们苦心积虑算计于孤,挑拨吾神与无支祁拼斗,待孤将无支祁治死之时,尔等坐收渔力,诸多罪责和骂名却由孤来承担,难道孤看不出?你们以为给一点残羹剩饭,再用叔公的威名震慑于我,恩威并施,孤就会怕了,就会忍气吞声,装作无事发生?我若是如此怯懦之人,就枉为四渎正印真君,帝喾之子!台骀,你我虽然相识多年,但你身为神明,若想为一己私利,以神通法术贻祸苍生,那就是妖魔,人人得而诛之。你速速回头,孤还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若不然,孤不介意斩妖除魔,再杀一个无支祁!"
我和父亲闻言,立即侍立实沈左右护法,紧紧盯住台骀,防范他暴起伤人,河伯冯夷犹豫了一下,也手持定海旗,站在实沈身旁。此时我们三人皆持有上乘法宝,辅佐实沈,虽然心知台骀实力不俗,却也无人慌乱,只是担忧即将到来的鬼国之主威王而已。
“我绝情?”
台骀发出悲凉的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荒唐可笑的事情。
“实沈,我们认识多久了,这么多年来,吾神忙前忙后,帮了你多少忙,替你解决了多少事情?当年你和商星契不和,时动干戈,岂知天意兴商,商星的后代建立了商王朝,主人间界之气运。你斗不过阏伯,致使如今举步维艰,没有吾神协助,你哪能走到今日?今逢成道之机,只是让你稍微通融变通一下,就有这许多推脱!多说无益,威王即将到来,将此界炼化。我没时间和你再废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实沈侧过身去,轻声道:“可以,念在这些年的交情份上,我让你一招。”
台骀并不回应,而是扭头看向黄河河伯冯夷:“你考虑清楚了吗,冰夷?再不下决心可就晚了。”
河伯冯夷深吸一口气,扭头向实沈跪拜,行了个大礼,双手捧出那杆玄冥镇岳定海天河旗,口中说道:
“殿下,恕属下失陪了。”
实沈看也不看他,轻声说道:“好,你先把这杆旗帜交给龙女,回宫去吧,你不敢和鬼国之主作对,那是人之常情,孤不怪你。”
冯夷闻言,将玄冥镇岳定海天河旗恭敬地交到我手里,我默默抓住这杆旗帜,并不和他交谈。冯夷又回头看向实沈,扫视一番。现在现场剑拔弩张,我和父亲紧紧盯住台骀,台骀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实沈,神情复杂。实沈的眼睛则在帝台中游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谁的心思都没有放在他身上,仿佛冯夷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人。
冯夷叹道:“殿下!人以国士知我,我方能以国士报之。当年商还是部落状态,未成为天下共主之时,商王子亥在我的引荐下到有易国做客和交易,起了冲突被有易之君绵臣杀死,这两方都与我有交情。后来商主上甲微求师于我,借兵灭掉了有易国,成功复仇,我却又帮助有易国王族逃出,建立摇民国。你因此认为我是个反复无常,摇摆不定,优柔寡断的墙头草,从此便不大看得起我。像这样的事情,也不止一件。殿下,我知道你的内心是非常温柔善良的,你只是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情感,锋芒毕露,时常做出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冰夷不想和你敌对,可是属下实在说服不了自己,也没有勇气去面对鬼国之主。唉,殿下,保重!”
冯夷倒退几步,身形如水中倒影破碎,消失不见。
“这是壬癸六遁隐地八术!”
我和父亲马上认了出来,很显然,台骀事前已经将相关消息透露给了河伯冯夷,希望其知难而退,作为封口费传授了部分法术。河伯冯夷的修为底蕴在元神境界甚是不俗,比之实沈台骀二神,也是差之不远,更是与这杆定海旗相性极佳。若是他万一下定决心要帮助实沈,对于台骀而言也是个不小阻碍。
冯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实沈终于扭过头来,又看向我和父亲,轻笑道:“你们呢?”
父亲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回应实沈的问题,而是看向了我,似乎要先征求我的意见。
你是我的女儿,可是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你,我从来都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所追求的是什么,也没有给过你太多的父爱。你的一切行为都给我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有时我甚至会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你跟随我,在逼仄,狭小,清贫的戈河洞府里度过童年,很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