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就在于这些血液,这些山间野兽的血,就是这座山的钥匙。”兽身男孩直言不讳,仿佛没有一点心机。
“这山间有一种野兔,毛发如金,食用丹土铜铁,身躯硬如铁石。我们需要跟随它们,寻找到兔巢,然后将其中刚刚诞生不久,还没有长出皮毛的幼兔捕获。只在这个时候,它们的躯体与普通动物没有大的区别,可以用利刃割开幼兔喉咙,取其血液而吞之。如此每日喝上半碗,肠胃就会变得坚韧厚实,牙齿如精钢一般,可以嚼碎,消化坚硬的物体,力气也会变得巨大。”
“然后我们就可以咀嚼成年金兔身上相对柔软的部位,饮用它们的血液,身体素质会进一步加强,最终就能够捕食角彘了。如果不进行这些步骤,在这个山上根本住不下去,且不说刮风时会被落叶切成碎片,光是吃喝就没有办法解决。”
兽身男孩总结道。
“原来如此,也难为你们能够想到这些办法。”我不由得有些感慨,为这些上古先民的生存条件之艰难而震撼和惊奇。那蚩尤与八十一位兄弟据说个个铜头铁额兽身,吞食铁石,想必也与这种原理有关。
“您是练气的仙人,消化能力和身体的承受能力都远远超过我们,所以一开始喝角彘血就可以了,还是快喝吧,凉了的话,它会逐渐变成固态。平常我们需要将血液放在火炉上不断烘烤,才能保存更长的时间。”
兽身男孩又急忙补充了一句,黄父也静静听着,没有任何反应,显然这男孩所言不虚。我笑了笑,也不客气,端起陶碗一饮而尽。
那味道自然称不上好,不过也没有想象中的苦涩粘稠的汽油味之类的那么难喝,像是一碗放了许久,已经馊掉的茶水。
随着角彘之血在肠胃中蠕动,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发自灵魂般的战栗和轻松,那股压迫了骨骼肌肉许久的不适和疲惫,疼痛,僵硬感都开始逐渐淡化和消失。
“好酒!哦,不,好血!再来一碗!”
我在他们诧异的神情中,将碗递给中年妇人,声音很是欢快。
......
中年妇女挥舞着大锤,持续不断地锻打着一把周身火红的利剑剑身,火星四溅,声振林木,显然举手投足间威力颇大。这大锤大约也是用昆吾铁冶炼出来的神兵,那把剑被火焰烧得通红光亮,却是看不清具体的形状样貌。
男孩在一旁坐镇,每当看见炉中火焰矮了下去,便口脚并用,将盛满了角彘或金兔血和油脂的坛子往地心火苗上倾倒,把血水灌注下去。每次血水触碰到火苗,火苗便会瞬间升腾而起,变化为妖艳的紫火,将剑身包裹其中。
“少了.....多了......再靠乾位一点。”
那个一直蜷缩在角落默不作声,仿佛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中年男子,忽然开口指挥起兽身男孩的动作,不时开口训斥。
......
“这昆吾山的地火,威力强大,而且本质极为精纯,用之不竭。不过,它正常情况下的威力,也不能够把昆吾山的石头和其中提炼出来的钢铁融化。否则的话,这山早就烧化了。”
男孩两腿撑肩,后腿蹲坐于地,望着青色的火苗,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要想真正激活它的威力,就要用到血祭。以血水中蕴含的精魄之力将其唤醒,血祭的生物越强,紫火的威力就越大,永无止境,直到将金属中的渣滓彻底净化。这里本地的生物,就是绝佳的薪柴。铸造出的金属,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做赤金,颜色如火。一种纯青透明,似有似无,好像冰块一样,这都是提炼到了很高纯度的证明。而且这种紫火,能够很好的保留精魄的力量。所以最终打造出的兵器,还具有强大的灵性,可以伤害灵魂,拥有自己的独立意志。”
“飞炎就是我父亲一生中打造出的最强大的作品,它锋利无比,以之划水,水被划开而不会合上。飞鸟与飞炎的剑刃远远保持在同一条线上飞过,其身体便会被切开。假若飞炎万一垂直落于地面,永远都找不到它。它的锋利不是语言可以形容,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飞炎不能切开的东西!可是,要打造出这样一把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男孩的肩膀颤抖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往事。
“这里本来还有很多人,少说不下数百人,我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姐姐,妹妹.....都在这里。可是大王要打仗啦,急需一把厉害的兵器,父亲给他打造过无数神兵,依然不能遂他的意。战事吃紧,而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怎么办?怎么办?我父亲焦急得每天吃不下饭,瘦了好几十斤。我最小的妹妹就站出来说:女儿平日受父亲养育大恩,无以为报。我听说要想打造出真正厉害的兵器,必须用人来血祭。父亲的子女,数我最不成器,以我的性命,能够交换父亲的性命和大王的恩宠,而报答父母的恩情,那是再好不过,就从女儿开始吧。”
“说完,妹妹就跳进了炉火之中,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丽最灼热的火焰。可是这团火焰结束之后....;.”
男孩的两只前爪搭住自己的脑袋,神情痛苦而恐惧地嘶吼着。
“不足够,还是不足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