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闲很幸运地堪堪卡在80分线上,不至于下课后还要挨班主任批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清晰吐露的话语,可到了沈遥岑的耳中却变成了一片含糊不清的字句。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试卷,侧边栏填写的姓名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来写的到底是什么,更不要说想知道试卷的主人到底姓甚名谁。
于是他趁着班主任还在讲台上絮絮叨叨的时候伸手轻轻拍了拍白闲的肩膀,白闲以为他要跟自己讲悄悄话,于是往后靠了一下,假装在认真听讲实则在等待沈遥岑跟他咬耳朵。
“李清月生病了?”他小声地问。
白闲愣了愣,匆匆回头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吃惊:“李清月身体好着呢,她生什么病?我早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看见了她。不过你问她做什么,你不是早就跟她分手了么?”
沈遥岑这下更疑惑了。他的同桌不是李清月,那是谁?
只是不等他继续问,讲台上的班主任就已经十分眼尖地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但碍于沈遥岑“好学生”的面子,于是只能假装清嗓子咳嗽一声,白闲自知理亏,于是立刻摆正了动作,不再跟沈遥岑说悄悄话。
等下了课,沈遥岑还是那个问题:“我同桌到底是谁?”
白闲靠着窗户吹风,颇为惊讶地说:“就……啊!难道你不认识她啦?你们昨天不是斗气来着么,还说今天周测出成绩谁的分数低谁请客……你真的全都忘了?”说完,居然还跟担忧地凑到沈遥岑面前指了指自己,“我看小说里有的人就是睡一觉起来后什么都忘了,其实是被人夺舍了!小山,你不会连我也忘了吧?”
沈遥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疼得白闲“嗷嗷”叫唤了两声,却让白闲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沈遥岑就是如假包换的沈遥岑本尊。
总而言之,搞不明白的事情沈遥岑已不打算钻牛角尖去为难自己,反正生病请假能要多久?很快他就能知晓这个“新同桌”的庐山真面目。
结果第二节语文课上到一半,就有人从教室前门打报告走进来。
老师正在讲题目的进程被打断,虽然早知道进来的同学除了请假的那一个外便再无其他,却还是忍不住纷纷注目,看着那高挑漂亮的身影从教室门外绕了一圈走到沈遥岑旁边,坐下。
一切模糊的不甚清晰的无法言明的字句都有了一个指向性的答案。
刘卿柳。
他怎么会和刘卿柳在一所学校读书?读的还是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科目,甚至还是同一个班里的同桌,而且听上去关系居然还不错?
但刘卿柳似乎对此适应良好。她似乎觉得今天沈遥岑有些奇怪,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但等看到桌上被书本压着一角的周测卷后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右上角打着的分数,又特地探头去看了一眼沈遥岑的,压低着嗓音却仍旧得意洋洋:“我分数比你高,今天你请我吃饭。”
沈遥岑下意识地反呛:“还有四科没出。谁分高还不一定呢?”
校花很幼稚地“切”了一声,嘟嘟囔囔地趴在桌上开始打瞌睡——不过他们坐在后排,而刘卿柳上课偷懒摸鱼的功夫显然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乍一眼看过去简直就像是在低头认真听讲一样,实则此人的眼睛已经闭了上去,在大海里开始钓鲸鱼。
沈遥岑颇为无语地拿起红笔,开始在自己不慎错掉的题目上做笔记。到时候老师还要收上去检查,看看你这节课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讲。
结果还没有写下几个字,方才还在低头打瞌睡的刘卿柳就把自己的卷子推了过来,理所应当地想让沈遥岑帮自己改错;沈遥岑当然不理她,却听刘卿柳哑着嗓子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帮我做一下,下次我帮你做。”
一段陌生的记忆被唤起,似乎是夏日里医院大楼裹挟着灰尘的雨,又像是药房里充斥着的消毒水味儿。但他的记忆很模糊,模糊到只能堪堪捕捉到一个尖锐针头的影子,于是他不知怀抱着何种心情接过了那张几乎完美的卷子,在错误的地方留下一个个端正的字迹。
结果午休时间,刘卿柳神神秘秘地提着个包约着白闲和沈遥岑一起去外头。
沈遥岑其实只想睡午觉,但是白闲似乎对此颇感兴趣,软磨硬泡地拉着他一起去了学校教学楼围墙外后面那片鲜有人迹的草坪上。
只见刘卿柳打开包,赫然露出一盒游戏卡牌来——正是大名鼎鼎蒸蒸日上的《三国杀》。
白闲“哇”了一声,两眼放光地去摸里面的角色卡,沈遥岑皱了皱眉,问刘卿柳翻墙出来就是为了打牌的?刘卿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问他不然呢?其话语之自然,理不直气也不壮,令人咂舌,令沈遥岑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