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骄踏出议事殿之时,一把冰棱鞭横在他的脖颈前。
“清虚门禁止私斗,”楚天骄面容冷肃,身旁凝出的凛冽剑气逼退眼前的不速之客,“我没兴趣陪你玩争第一的把戏。”
那人生得一副妖孽勾人面孔,一双似妖非人的狐眸翘起,全白的瞳孔转动,纤长细密的眼睫眨动,唇珠饱满,唇瓣鲜红。
雪白泛青的皮肤紧贴着分明的骨骼,脊椎的骨节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
舌尖舔舐干涸的嘴唇,他偏头,纤瘦的右手拨开细腻光滑的皮肤,握住第三根骨节,抽出一条光洁致密的雪色骨鞭。
“我还是比较好奇你的实力,”艳红的唇瓣轻启,全白的眼珠定在楚天骄不耐的面庞上,他突然萌生出一点贪婪的好奇,“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切磋?”
“他们都很喜欢。”
楚天骄遏制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维持一副端然君子的皮囊可真是难,碰上雪霭这个蠢货总是让人想把他的头砍下来。
天生痴傻也就算了,还特别喜欢和强者打架。
烦。
烦得很。
冰剑借势而起,破风而去。
“作为清虚门大师兄,”楚天骄侧身掠过擦肩而过的骨鞭,眉头紧蹙,“宗门大比前夜,自然是不能让你在这里生事。”
雪霭翻转身体,避过直面而来的冰剑。
他狐眸中沁满了兴奋,激昂的战意让他浑身战栗。
“你太轻敌了。”
楚天骄御空而起,指尖雪色灵力流转,冰剑迸裂,四散成碎,距离雪霭脆弱的脖颈不足一寸。
太近了,足以杀人不溅血。
“你还是太弱,”楚天骄抬眸,艳丽张扬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屑,“我有要事处理,切勿打扰。”
冰蓝色灵力倾泻而出,双手凝结成阵,锋利的冰晶融成碧色水珠,悬浮成环。
他手腕轻压,阵法成型,水环束缚在雪霭的脖颈,抵在命关处。
“我果然没看错,”雪霭脸上漾起笑意,微歪着头,“楚天骄,你果然很强。”
“能让我全力以赴的强。”
战意翻涌在他的眼眸中,那是渴望胜利的疯狂。
“宗门大比,击败你的人必然是我。”
——分界线——
楚天骄实在不想理会满脑子尽是打架的雪霭嘴里冒出来的惊天语录,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今日出议事殿,一是讨厌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二是今晚将有一件扭转全局的小事要发生。
楚天骄知晓楚漾是气运之子,修炼的速度甚至超越常人,还有天赐的机缘和数不清的人脉助力奔向他。
想杀成长之后的楚漾,何其难也?
但是截杀只是筑基期的楚漾,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弹指间。
只是,楚漾的身边出现了那雪白光团的变数,亲手杀他风险太大。
所以,今晚楚天骄要的是截断楚漾的修行之路,让他短时间内暂无翻身的可能。
就是从今晚开始,一向被嘲讽嗤笑的废物楚漾,在宗门大比中脱颖而出。
那变故就是今夜。
一件微不足道、无人在意的小事,将助楚漾一臂之力,使他天资高涨,在宗门大比的车轮战中一举突破金丹期,成为超越楚天骄的最年轻的金丹期。
从此,前途无量,修仙一片坦途。
若不是楚天骄做了那个扑朔迷离的梦境,深夜中无梦徘徊,咀嚼琢磨每一个细节。
也不会想到,只是玄器阁被窃取了一件低阶法宝,却是楚漾翻身的利器。
楚天骄轻笑一声,艳丽容貌软化下来,如春雪初融。
他今日要的就是人赃并获,先下一城。
缩地成寸,不过弹指间,楚天骄便来到了玄器阁外。
玄器阁,不过是清虚门存放普通丹药、低阶法宝和些许杂物的地方。
因着位于云顶峰,临近议事殿,又有高阶法阵防卫外敌,自然是没有安排弟子看守。
对于楚天骄来说,他通晓法阵,又是极善隐匿气息的金丹期,瞒过法阵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对于楚漾来说,实力不足,无法隐匿气息,定是会被法阵察觉。
难不成他身边有着擅长法阵的助力吗?
楚天骄面容冷肃,将身形隐藏在夜色深沉中,他在等待。
等待楚漾的自投罗网。
项琪极善剑,性情直率好武,哪怕是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她仍然常年稳居宗门阵法测试的末尾。
十年如一日。
楚天骄想着这些耳熟能详的趣事,早已不畏寒暑的身体却透彻出一阵寒意。
守命殿,母亲,项琪,楚漾。
这些事团在一起,似是打乱的线,却指向同一个人。
他向来敬重的父亲。
楚天骄冷哼一声,苍白的皮肤凝出冰晶凝结。
楚漾的来到,逼得他母亲破空而去,世人只知母亲与父亲割席。
可是他却明白,母亲的离开不过是气急之举,她肩上背负的担子不容许她逃避远离。
她不在乎父亲如何,却会在乎楚天骄。
她绝不会一去不返数年。
定是……
楚漾指骨握紧成拳,眼尾赤红一片,心中滔天恼怒。
天地不仁,他可反逆换天。
生父不义,他亦可弑父。
不过是握剑,起势,人头落地而已。
楚天骄掀眸望去,他等待的人来了。
楚漾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了,没有隐匿气息的术法,也没有同伙。
孤身一人。
有趣。
没有发现他的所在,说明没有高手助力;同样,他没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所以楚漾竟敢孤身一人前来?
他接触过阵法吗?
楚天骄心下有所察觉,他眉眼低垂,只望着一步步走来的楚漾。
楚漾已经走到了玄器阁的正门,再上前一步,阵法就会启动。届时,万箭齐发,毫无回转的余地。
楚天骄静待生变,上一世的楚漾和这一世的楚漾又会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他很好奇。
而此时的楚漾,脚步正好落在阵法边缘,浮罗阵法的纹路微亮起白光,却又暗沉下去。
他意识中传来项琪讥诮的声音,“你踏进去,就是万劫不复。”
“玄器阁的阵法可是守命殿的那位亲手设下的,你进去,触发阵法无疑是自寻死路。”
“前辈,我哪里会那么蠢,”楚漾笑意起于深邃的瞳眸,他自然是早有打算,“我这是在演一出好戏啊。”
他眼眸流转,粉色视窗中的楚娇娇正穿着那身童趣萌兔的服装,而背包中的萌兔却是不见踪影。
“打草惊蛇,还是暗渡陈仓。”
楚漾望着夜幕低垂,月色皎洁,“你说,楚天骄现在还在宴席上盛情难却吗?”
“他现在,是否就在这周围,就这么俯视着我,”楚漾忍俊不禁,“看着我踏入陷阱,万劫不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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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灵活的萌兔,圆滚滚的一团已经跳上了玄器阁的阁顶。
楚漾得知能解除他体内阵法的法宝就在玄器阁之后,就在盘算着如何进入阁中窃取法宝。
他不知楚天骄既然知晓捆缚项琪魂魄的阵法,那会不会也知晓他体内阵法的来源。
恨意滔天,将楚漾拖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