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顾惊枝护着脑袋。
像是在往下滚,阶梯磕得她浑身都疼。
顾惊枝松了口气,是出屋的台阶。
翻天覆地地滚了好几圈,顾惊枝脑子都摇晕乎了。
她松开被子,清凉的气息冲进鼻腔,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重重喘着气。
看来王府大片大片的秃地还是有好处的,没装饰,就烧不起来。
“走水啦,走水啦!”
金玉也出来了,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声音,顾惊枝突然觉得燕望亭说得没错。
人应该多活动活动。
为了不被人瞧见失礼的样子,顾惊枝强撑着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很快就有人前来救火,顾惊枝和金玉站在一旁。
房子被烧了,顾惊枝原本因为准备春猎衣物的精力像是瞬间被抽空,又疲惫又头晕。
“许青文呢?”
她费力地睁开眼。
“奴婢没瞧见他出来,不过西屋没被烧。”
金玉尽力搀着她。
顾惊枝住在东屋,许青文住在西屋,她看了看那边,一片漆黑。
顾惊枝低着头,脑子里一片放空,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姑娘,要不你去休息吧。”
“不了,”顾惊枝摇摇头,“还得感谢来救火的王府家奴,等会你分给大家。”
顾惊枝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荷包。
“谢什么,今日本就是他们失职。”
顾惊枝面前多了一片阴影,她听到燕望亭怒气冲冲的声音。
他像是急匆匆来的,支着两根拐杖,大裘散散地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的寝衣。
“我……”
惊枝还未说什么,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下。
燕望亭说不清楚心中什么滋味。
睡梦之中听到顾惊枝的院子着火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披了衣服就往外跑。
他还是第一回瞧见顾惊枝这么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些灰尘。
见到他来,就落了泪,盈盈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可怜至极。
顾惊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委屈。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嫁给许青文,也不知道怎么会寄人篱下窝在一个小院子里,更不知道为何今晚会着火。
余光之中赵管家推着轮椅急急忙忙地跟来了。
顾惊枝擦了擦眼角的泪,往后退了两步。
“王爷,您可久站不得啊。”
赵管家去扶他。
“给她坐吧,本王没事,倒是她快站不住了。”
燕望亭看得分明,若不是金玉扶着,顾惊枝怕不是都站不稳了。
“王爷不可。”
顾惊枝又退了一步。
“让你坐就坐。”
燕望亭扯住她的手臂,把她按在轮椅上。
他左腿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如今拄着拐杖走不是什么大问题。
“许青文呢?”
燕望亭只觉得自己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不知道。”
顾惊枝摇摇头。
“被烧死了?”
燕望亭皱了皱眉,说出的话格外刻薄。
顾惊枝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管家是个脑袋灵光的人,不一会儿又找人送了个轮椅来。
“我听说许先生今夜去城外采药了。”
适时缓解了顾惊枝的尴尬。
“那应该是出门采药去了。”
顾惊枝重复了一遍。
“他连去哪儿都不告诉你。”
燕望亭冷冷地说。
像是戳中了顾惊枝的伤心处,顾惊枝鼻子一酸又要落泪。
“不过你放心,本王一定查清楚是谁敢在此处放火。”
“今日你暂且换个院子休息,若有什么损失本王会全部补偿。”
赵管家找了位婆婆来带着顾惊枝去休息。
到了完全陌生的院子里,顾惊枝还有些不安。
火焰与灼烧的气味似乎还停在她脑海里,明明很困,脑子却格外清醒。
“姑娘早些睡吧。”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十五姐姐。”
顾惊枝记得她。
“我在这里守着你。”
“姑娘快休息吧。”见多了一个人,金玉替顾惊枝掖了掖被子。
两个人一同盯着她,顾惊枝没办法闭上了眼,却真是沉沉睡过去了。
***
“王爷,今日您怎么能提起许夫人的伤心事呢?”
赵管家想到顾惊枝在落泪的时候,自家王爷还反复说许青文不知所踪,这实在是太伤人心。
“什么伤心事?”
“今日许先生不在,对于许夫人来说就是极为伤心的。”
“那伤心也好。”伤心了就会明白许青文不是什么好人,靠不住。
燕望亭摩挲着自己的扳指:“有一件事,你去帮我查一查。”
“您说。”
提到正事,赵管家表情严肃了起来。
“查查顾惊枝,是不是和许青文分房睡了。”
燕望亭想起,提到许青文的时候,顾惊枝和金玉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西边的房间。
可他记得,王府所有主屋,都在东边。
“这是人家小夫妻的事,怎么能查?”
赵管家面露难色。
“本王指的姻缘,自然有责任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赵管家有时也实在不能理解王爷莫名其妙的责任心,不过还是应下:“是,我即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