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殿中所有人再次屏息,龙言之下哪里有讨价还价的地方!这话问的看似随意,却毫无拒绝的余地。
太子捏紧杯盏,忍不住道:“父皇!柳少侠初来乍到,对京中事宜生疏,仓促就任,恐怕难以服众,不如——”
“看来太子也看中了这孩子的身手,要缠闹着他父皇把人要回去!”许久不做声的皇后出言打住,眼神凌厉地扫过太子,太子只好做出一番相中奇才的模样。
长公主目光略过那母子,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朗声道:“太子虽已成年,却因陛下厚爱,才能如此率真,实在令臣妹羡慕!臣妹听闻静山派多出武林盟主,替天子护佑江湖。如今唯一的乌龙剑传人在此,陛下得乌龙剑守宫门,当是天意使然,是大喜事。”
被长公主明里暗里排挤了一番,那乌龙剑又被安上替天子看守江山的由头,太子即便心有不甘,也不好再争,看向周谦的眼神愈发不满。
皇后面色从容地附和道:“陛下是真龙,身侧有乌龙相守,果真是大喜事!”
话落,不知哪几个字惹了不快,皇帝眼神斜过皇后,无声的压迫漫过大殿。
一瞬间沉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殿中垂首的柳江白却暗自琢磨,皇帝失权已久,现在发现皇后谋逆、长公主为夺权私建情报网,还有机会清算吗?
良久,皇帝擦了擦唇角,不喜不怒道:“乌龙剑既然是护佑真龙的利剑,柳卿可敢接剑,替朕试一试?”
说罢,有太监立刻递来一把剑,候在柳江白身侧。
座中的几人见状,脸色几变。
柳江白斩杀摩诃门众徒之言早就传遍了,亲眼见过他出手的徐信更是胆战心惊,唯恐这毛头小子真就拔剑胡砍!到时候禁军可拦不住他!
况且……
徐信担忧地看了一眼长公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柳江白并不完全听任长公主的安排,他只听那个人的话。
这几日自己忙着收拾穿风刃,与柳江白来往也不如从前密切了,若是被他看出自己早就投了长公主,恐怕会借机将自己击杀。
太子亦是不安地瞟了眼长公主。
这场宫宴来得突然。赴宫宴前,中宫有人密报,说涂州的祸事被秘密传到了皇帝耳中,更有狂悖之言称“李氏窃国,另有天命”!
可涂州通向京城的路上,都被他的人看得死死的,并未传出涂州的丁点儿消息。这样大胆的言论却绕开了他的耳目,传到皇帝耳中,是他这个储君无能。
最想要他栽跟头的人,是他姑姑硕宁长公主,而出手接截获消息的人……
他的目光转向长公主身侧的徐信——长公主的耳目,穿风刃。
穿风刃拦了他的路,今日不能再留着了。
“柳卿。”苍苍之音再度响起,“可是不敢?”
柳江白顺从地接过那柄剑,眼神却犹豫,“回陛下,臣的师父教导过,乌龙剑出,斩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大殿之中都是陛下信得过的人,臣不知剑出何名,所以迟迟不接剑。”
这话一出,各有心思的几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徐信更是绝望地闭了闭眼,柳江白这个江湖小子揣摩圣意,太上道了。
太子则复杂地看向皇后,似乎在等对方点头。
来赴宴之前,不,自从皇帝让太子和长公主协理朝政后,皇后便时刻做好了准备。
禁军在外,为皇帝炼丹的道士在内,连“飞鹞”里面也有归顺他们的人。只要皇后点头,太子一声令下,便可改换天地!
但皇后却静静地垂目,像是并未看见太子的动作。
太子心急如焚,唯恐那乌龙剑斩了自己。
“静山派不愧是我胥国第一门派,教出的弟子都这般正直。”长公主出言打破沉寂,“既然乌龙剑不可轻出,不如舞剑一番,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脸上因咳嗽而起的红丝褪去,但病色不掩微怒,只淡淡瞥了一眼硕宁长公主,沉声道:“第一宗门自有傲气,舞剑便罢了。硕宁今日还带了个面生的,可是收留了天变者的……”
皇帝语气一顿,长公主立即补充:“是定州首富徐信,发觉养女徐盈即为天变者后,协同柳玄进京,来求陛下派人前去捉拿天变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