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武一字一句道:“傀儡师织舞。”
“一个傀儡师,十几个人都把他看丢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万轩楼雅间内,一个墨衣青年怒而起身,“那个江湖来的野小子还真敢杀禁军!不知天高地厚!”
他推开雅间的窗子,隔着一条缝隙,视野正好对准傀儡戏师排演的屋子。
里面只有死掉的伪装成傀儡的禁军,没有别人。
他怒目瞪向跪下请罪的侍卫,“就算傀儡师看丢了,那小子总还在这楼里。”他来回踱步,沉声,“禁军无故死在万轩楼,只能是那个不懂规矩的野小子和傀儡师做的!要是我爹问起来,你们该知道怎么说吧?”
话音一落,一个侍卫阻拦道:“大人三思!他毕竟是长公主身边的人,若是被禁军拿了,那岂不是得罪了长公主!”
周祁冷笑道:“太子殿下才是储君,你要是怕死就滚,那小子要想进我周家的门,除非周家改姓!”
说罢,他甩袖摔门而去,跪了一地的侍卫只好跟上。
戏场里人声嘈杂,红绸落下,新戏登台。
“柳玄透个气怎么还不回来?这出戏都换场了!”定国公世子陆源回头看了一眼,见柳玄的位置上依旧空着,不由得蹙眉,“不会迷路了吧?”
听他这话,靖宣侯府的小侯爷王植笑道:“早说了他坐不住,你还不信!他是江湖人,跟我们这些成日里游手好闲的人不一样,多半是去哪儿躲清静去了!”
陆源烦躁地打开扇子,气势汹汹地扇了扇,“游手好闲怎么了?本世子肯带他出来见见世面,是他的荣幸!要不是因为我爹说他功夫好,让我跟着学个一招半式防身,我才不带他!”
王植道:“公爷还是心疼你的,想学武就让你自己拜师学,家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都不让你沾。哪像我,自小就没了爹娘,没袭爵前老夫人还纵着我玩,袭爵后就抓着我忙得脚不沾地。今日能同你出来,还是我提前处理完了事才腾出时间的,你就陪我看这几出戏?”
陆源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过意不去,起身拉他,“罢了,今日依你。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派人去找柳玄,咱俩好好带他开开眼。”
他不及转身,只听咣当一声,茶盏被人撞翻,滚烫的茶水泼了他满身。
“不长眼的东西!后面有什么东西撵你,就敢往本世子身上撞!”陆源一边抖弄衣裳,一边责骂,“走路不看路——”
他声音陡然噎住,看着面前撞了自己的女子咦声,“织舞姑娘?你不是在后院准备新戏吗?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织舞姑娘衣裙有烧灼的痕迹,裙边上隐隐晕开几团血色,像是从什么地方逃难出来的。她一言难尽地掩面,只垂眸哭泣。
一旁的王植眼尖,见织舞姑娘的手指血流不止,亦是惊道:“织舞姑娘的手怎么了?”
说话间,几人扶起这大名鼎鼎的傀儡师。
“快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
一个墨色衣衫的年轻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两侧的侍卫持刀驱赶看客,冷漠不言。
陆源凝眸看着跟自己唱反调的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嗤笑道:“这不是周祈周小统领么!怎么,万轩楼有人要治伤,又轮到禁军管了?”
周祈敷衍地拱手,行了礼,道:“世子可别误会,这女子身上背着命案,下官是替家父捉拿凶手的。”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皆议论纷纷。
陆源看了一眼满手血的织舞姑娘,挑眉,“命案?万轩楼里能有什么命案!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只有这织舞姑娘满手鲜血,你还说她是凶手?你是觉得本世子好糊弄吗?”
周祈只定定看着被陆源护下的织舞姑娘,不咸不淡道:“世子若不信,不妨问问她为何会满手血,又为何会跑?”
话音一落,织舞姑娘瑟缩地摇摇头,口中呜呜咽咽,王植弯腰一瞧,才发现她嘴边也有血迹。
告了声得罪,王植抬手掰开她的嘴,刚拨开缝隙,血色便涌了出来。
王植大惊,“这是被割了舌头!”
说罢,王植瞪向周祁,“她都说不了话了,你还让问她什么!”
这话一出,周围的看客们顿时惊呼。
“这织舞姑娘可是靠手和舌头吃饭的,傀儡师没了这两样,伤好了也不能登台了!”
“不知道她怎么得罪了周小统领,再熬半年,她就能给她家里的娘接进京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唉!”
吵嚷的声音与陆源王植的质问齐齐涌来,周祁烦躁地冲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话不多说就要将人带走。
方才他们去找那江湖野小子的时候,先找到了这个傀儡师,当即要将她捉了送进牢里。
哪知这个傀儡师烧了自己的衣裳不说,还弄伤了自己的手,周祁一时愣住,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跑到了陆源面前告状!
谁知道她那舌头是怎么伤的!
徐家说这傀儡师是他们家的眼线,用她引来柳江白来暗杀是最稳妥的事,周祁才信了徐家的话,敢带着禁军精锐乔装打扮来除掉后患,哪知……
周祁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傀儡师。
私自调动禁军是死罪,这傀儡师最好真伤了舌头说不出话!
“慢着!”
一道清亮又张扬的男声打断了周祁的思绪。围观的看客们自觉劈开一条路,玄金色衣衫的年轻人三两步迈进热闹中,直勾勾地看着周祁,眉峰一扬,嚣张的话紧随其后。
“怎么你每次干坏事,都被我撞见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