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服,难道砍死他吗?
姚令喜脑中一团乱麻,从谢天贶被害、程山叔被杀,穿过种种事件往回溯,终于灵光一闪,停留在圣上下旨,令太子回东宫闭门思过,同时,又特意传口谕,阻拦章栽月入宫。
明明她亲耳听到口谕,该细细琢磨圣上用意,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应对事态发展。
明明当时留下太子听口谕,就是她得知圣上下旨思过之后,刻意为之。
虽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但是没道理只挨劈不叫唤。
已经平白无故被罚,何惧多个抗旨跑来公主府的罪名?
让圣上知道太子有冤屈有脾气,跟章栽月正在一处,已经知晓昨夜真相,没闯宫去闹,默默认罚,纯纯出于对君父的礼敬顺服,亦是必要之手段。
身为储君,可以恭顺,不可以软弱,可以吞声,但绝不可无能。
态度,要让圣上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圣上偏心到几乎疯魔的程度,所有恶名太子担,还极力安抚章栽月,直接导致太子失控,而后章栽月和谢伯父对峙,抖落出程山叔被害的真相,最后就连谢天贶都……
万事缠身,疲于应对,她现在真是心力交瘁,谢天贶的惨状时时浮现眼前,琅尚书应当是知晓惊天密辛,正急切地想要告诉她。
她想听,想为谢天贶处理掉幕后黑手,可是她不能不管太子殿下。
皇后急召她入宫,必定是为太子被罚思过一事,此事本就因她而起,章栽月被禁止入宫,当然要由她亲自入宫陈情,禀明一切,还太子清白。
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不顾?
姚令喜扼腕摇头,章栽月只道她绝不情愿入宫,当机立断:由他代替入宫,也可趁此契机,向圣上禀明一切,还太子殿下清白。
是以,他不再倨傲,轻声对怀苏姑姑说道:“殿下实在不宜入宫,夫妇一体,既然娘娘执意召见,微臣愿代殿下前往,聆听娘娘教诲。”
听得此言,姚令喜怒目圆睁,一阵恶寒,胳膊上立满鸡皮疙瘩。
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她怒视章栽月,认定他阻拦入宫,而今要代替入宫,就是意在隐瞒昨夜一切,隐瞒藏身虎守林的那个贱人污蔑姚氏,还有他残杀程山叔一事!
“章栽月。”
姚令喜揪着他衣襟,一字一顿,章栽月以为她感动坏了,含笑点头,一句“我在。”,极尽温柔之能事。
二人又显腻歪,众人目不斜视,怀苏姑姑怒从心底起,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哪怕是抢,殿下今日也必须进宫。
可谁知姚令喜拽着章栽月衣襟,忽然直起身惊叫——
“好臭啊!你没换衣裳吗?还是你人品恶臭,再名贵的料子也遮不住?”
她不仅叫,还捂鼻子,狂扇风,嫌弃得章栽月当场怀疑人生,一个怔愣,姚令喜嗖一声滑走,逃离他怀抱。
好殿下!怀苏姑姑抚掌,大喜若狂——这才是娘娘手把手教出来的好殿下!
她赶忙上前致意:“老奴这就伺候殿下更衣!”
“走罢。”
姚令喜潇洒转身,宫娥碎步跟上。
要保四哥,太子表哥决不能失势。姚令喜分得清轻重,更何况她和太子还有打小的情谊,是骨血相连的亲人,入宫澄清,势在必行。
打定主意,她健步如飞,只想尽早解决那头,再腾出手全力解决四哥的问题,然而见她离开,琅尚书站不住了。
万一公主府有皇后眼线,谢天贶还活着的消息就早已暴露,公主殿下一走了之,娘娘趁机又派刺客该怎么办?
当断不断,后患无穷。琅尚书一咬牙,风风火火追去,眼神一对,正好姚令喜也想听,就快步和身后众人拉开距离。
怀苏姑姑原本想听,关于姚令喜的一切她都要掌握在手心,但姚令喜方才的表现,着实令她满意,一高兴,所幸饶她这一回,反正在她看来,姚令喜与兵部尚书交好,于太子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这般,程千户掩唇低声:
“殿下您听好。
昨夜姚侍郎亲口所言,天贶拒婚,是遭皇后娘娘逼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天贶也默认了。”
“什么?!”姚令喜心神一震,提不动步。
“殿下!
殿下您冷静,继续走。”琅尚书斜了斜下巴,大步朝前。
等姚令喜煞白着一张脸赶上,他再次压低声音:
“下官亲眼所见,暗杀天贶的刺客,身手极为了得,且知晓天贶后腰有伤,幕后黑手必定是……”
眼珠朝上看,琅尚书的意思一目了然:黑手贵不可言,不可言。
那还能是谁!!
可是为什么,有什么理由?!!
为什么不让他娶我,还要害他性命?
姚令喜震恐至极。
恰在此时,远远地,山奈迎面寻来,姚令喜瞳孔大震,空气中,陡然药气冲天,虎守林弟子的脸,无端闪现眼前。
虎守林?
是这样么?竟然是这样!!
姚令喜一霎想透所有,心脏骤缩,鸣啸穿脑,突然眼前一黑——
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