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负责!你负得了责吗?”
太子一想到他死狗乱咬,给姚令喜下那种药,死一万回都不够赔,更追着他撕咬,怒火攻心,心里话冲口而出——“洗干净等死吧你!她是孤的皇后!迟早要回到孤身边!”
此言一出,章栽月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没想到姚令喜都嫁人了,太子居然有夺臣妻之心!
反观姚令喜,瞳仁光亮如芒,干干脆脆地手起巴掌落——“啪!”
长臂抵开距离,两只巴掌一左一右,夹住太子的脸。
“放我下来。”姚令喜拧眉瞪他。
“喔。”
太子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畏畏缩缩将姚令喜放下。
这期间面对姚令喜的白眼审视,他局促不安,呼吸紊乱,但到底,还是鼓起勇气,攥着她一角袍,道:“我不是说过,要让你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么?除了当皇后,哪里——”
他神情严肃,言辞恳切,章栽月从未这样真挚的太子,然而姚令喜,却退到他够不着的地方,自己抓紧自己的袍,容色黯然:“表哥,你看姑母她自在吗?”
“母后!”太子两臂僵硬,忽地慌张:“母后她这样是因为父皇,表妹,我跟父皇不一样,我会对你好!”
“你当然会对我好。”姚令喜认真点头,
“可是表哥,你又不喜欢我,我总不能守着你做一辈子老姑娘。你有良娣有侍妾,每一个都是你心尖尖上的人,我怕她们收拾我。而且,”
姚令喜抿着唇,犹豫忐忑半晌,还是选择坦白:“我有心上人,表哥,我想跟他在一起,天高海阔,无拘无束。”
“你有心上人?”太子一步上前,警觉地瞟扫章栽月,心底快速闪过她被章栽月害惨,却一丁点都不曾报复的事实。
自幼一起长大,他很清楚姚令喜的手腕,兼之虎守林从旁相助,他知道姚令喜若想报复,章栽月昨夜就该死绝,绝不会活蹦乱跳,蹦跶到现在!
难不成,看男人漂亮,还虐出真感情了?
不行!太子决然摇头,表妹喜欢谁都可以,以后登基了给他封亲王、赐封地都行,让他们逍遥自在,做对快活神仙,可唯独章栽月不行!
他得死。
太子双目喷火,怒视章栽月,只愤恨地问不出口。
姚令喜却是心怀愧疚,不好意思地解释,“从前没说,是怕你暴脾气一上来,口无遮拦,会被姑母知道。表哥,原谅我必须守口如瓶,必须保护好他,不能让他像嬷嬷那样被我害死,但是现在不同了,章栽月,他会帮我。”
转过头,姚令喜换上一副迥然不同的冷厉神情:“章栽月,差人把你的女人带来,有四哥在,我保管她活,我也要亲手,从她嘴里撬出真相,还我姚氏一族清白,还有先前的条件,你没忘吧。”
没忘。不敢忘。
忏悔罪过、庇护公主府和宣平侯府,效忠东宫与中宫,他没忘,他会做到。
但是交易,绝不可能。章栽月抿着薄唇,看着姚令喜,本能地抬手,想挡住她眼睛。
他是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喜欢她不笑的样子。
只是手伸到半途,还没接近,姚令喜就厌恶地眯起眼睛。
章栽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颓然回手,念着她身上有伤,胸口有血,黯然说到:“小殿下,这里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
“噢,中书令千金贵体,是妾身疏忽怠慢了。”姚令喜讽刺地微微屈膝,然后叫上太子,从他身侧行过,大步朝就近一座殿宇走去。
太子被她拽着,眼神游离,魂不守舍,撞开章栽月也没感觉丝毫得意,心里只纠结着,表妹的心上人不是章栽月。
不是就行。总算可以松口气,但是除了章栽月,还有什么男人配得上他亲亲的表妹?
太子脑子里乱七八糟,他清楚姚令喜下嫁章栽月,只是章栽月把人夺去,表妹总是同他一条心的。
可是突然冒出一个男人,表妹提到他时的那个眼神哦,都快化了。
表妹的心上人。她想嫁的男人。为了保护他,被表妹藏起来,不知道瞒了多久的男人。一个即将完完整整拥有表妹的男人。
表妹夫?哦不!一想到这个称呼,太子面容扭曲,身上霎时爬满鸡皮疙瘩,浑身恶寒。
怎么能有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偷偷摸摸骗走了表妹的心。
不管了,先找出来揍一顿再说!
太子突然甩开姚令喜手,大踏步朝前。
姚令喜莫名其妙,看着他背影,感觉他好像一下子雄心万丈。
气氛诡异。
三人前前后后,分三次入殿,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姚令喜入殿就吩咐张罗茶水炭炉,还一反常态,非要人去寻那套久藏不用的华贵瓷器,反复重申伺候好御前红人,否则天降雷霆之怒,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于是好吃好喝,紧着出去采买,疯狂往章栽月跟前堆,公主府半个月的用度,一下子全烧进去。
府中上下,都觉得他们家殿下在磨刀,要杀人了。
范敦磨磨蹭蹭,迟疑不决要不要去报柳老大人,请他安抚殿下。
而连同谢朗在内的虎守林众人,也暗暗思量。
不是思量劝阻与否,而是善后。
恶人死不足惜,杀一万个也死有余辜,不过尸体是火烧还是土埋,抑或是投湖喂鱼,还是拆开了用作药引,众人争论不休。
山奈更是提了个大筐闯进去,当着章栽月和姜法的面,刀叉斧钺、毒药绳索、红眼蟾蜍绿脚蜈蚣、还有日常看诊的一应器具,小刀小锛细银针、硝石酸醋辣盐巴,满满当当,摆上台面。
“四小姐,杀人灭口吗?需要帮忙吗?下毒还是下刀?快刀剁还是钝刀锯,还是千刀万剐?我来料理善后,保管骨头灰都找不到一丝!”
仗着虎守林人多势众,山奈明晃晃问给章栽月听,姜法怒不可遏,姚令喜笑而不语,倾身同山奈勾肩搭背,戏谑地打量章栽月,道:
“虐他没用,他的死穴,是个女人。”
“女人?”
门外,谢朗闻听此言,蓦地呆愣,配上章栽月不发一语的默认,他忽然猛拍额头,闯了进去!
“此女,可是辛丑月、庚申日、亥时送来我虎守林那女子?!”
章栽月一听,凤眸震动,握紧了手中的鎏金秘色瓷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