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驸马爷就决定是他了!殿下您快点支棱起来啊!
额。干嘛。
姚令喜被叮得满头黑线,不知道她们突然兴奋个什么劲,心里七上八下,愁得不行。
定远侯什么的,她听都没听过,四哥很明显有事瞒她,而且他去年曾经回京吗,怎么没来看我?
怎么能瞒着我跟章栽月那种人有秘密?!
到底什么秘密?!
怨念,霎时弥漫开来,连带着身上的疼痛加剧,姚令喜脸都扭曲了,谢天贶心有所感,微微侧目,穿过人群与她对视。
然而正当两人目光碰上,谢天贶又给姚令喜瞪得一激灵,章栽月竟一步踏到谢天贶跟前,手也搭上他肩膀,眉开眼笑地,看起来热络非常:
“闻将军回信说前方战事吃紧,让我等等,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奉召回京,还漏夜赶来。”
“有心了。”章栽月拍拍他肩膀,满面春风,毫不计较谢天贶和苏木误他好事,反倒像迎接久未谋面的老友,为显亲厚,他还示意姜法,将昏迷不醒的山奈送还。
苏木这才发现,小山奈像一条对折的五花肉,被姜法拎着腰带,提在身侧。
大抵是因为章栽月的客气,姜法倒也没直接提腰带交人,而是将山奈打横抱了,双手奉送。
不过苏木并未接手,他此刻正满脑浆糊,幽幽看回谢天贶背影,愁得脸都发青。
他家少主,没长嘴,腿却长得极好,还是闻将军拦都拦不住,一听说四小姐大婚,就拔腿闯关、私自回京那种飞毛腿!
虽说军医比不得一般甲兵,但私解逃兵罪大恶极,倘若被人知晓,非但性命攸关,恐怕还会连累闻将军,这便是他和少主不愿出头露脸,行事总回避旁人的原因。
此前章栽月来文书要人,少主说不愿意回京,闻将军愣是没多劝一嘴,转头就找借口回绝,还骂骂咧咧,数落章栽月不知好歹,竟敢到大军阵前要人,回朝后他必定挡在前面,绝不让章栽月找少主麻烦。
有一说一,闻将军待少主不薄,军中大小事务,也几乎都放手让少主掌理,现在章栽月误以为他们是奉召回京,少主当然不能否认,把闻将军卖了。
大丈夫有恩必报,道理苏木都懂,少主的难处他最清楚不过,可是章栽月如此加害四小姐,现在当着她的面,少主就这么默认,然后两个人勾肩搭背,跟有一腿儿似的,当真不怕气死她?
唉。
唉。苏木唉声叹气,一肚子不如意,哪儿有半点心思去接山奈,只把眼角余光贼兮兮去看姚令喜。
果不其然,四小姐的侍婢们愣了愣神,战战兢兢开始抖了。
怎么会?
定远侯不是来救殿下、救我们的么?怎么突然成了章栽月的人了,还是被他召唤回京的?召回来做什么?欺负我们吗?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帮手将成敌手,侍婢们目光锁死谢天贶,眼前浮现他方才不顾一切救姚令喜的模样,怎么都不敢相信他是坏人,一个个眼巴巴望住,盼他赶快开口吐根硬钉子,戳破章栽月谎言,或者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弄死得了!
可谢天贶偏偏一声不吭。
无论她们怎么期盼,怎么心急如焚,谢天贶像根木头似的,就是不表态。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
侍婢们一时毛焦火辣,猛然想起:方才章栽月一动,定远侯就丢下殿下不管,难不成他真是章栽月的人?
这么厉害个人物,竟然是敌人,那她们还有活路吗?侍婢们惊慌失措,逐渐稳不住,又蜷缩身子,挤成一团。
姚令喜被护在正中,身子虚弱,心里其实一丁点都不虚。
所谓奉召,想必就是章栽月去文书,求四哥回来救治他的心上人罢了。
她算了算了时间,章栽月求娶她,已经是两个月前,那么去文书,必定在求娶之前,四哥若是奉召,岂会今日才归?
心念到此,姚令喜冷笑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量,微微还有点颤抖:“章栽月,别往你脸上贴金了,南疆回京三千里路,谢少主可没有一步是为你而——”
此言一出,谢天贶登时翘了嘴角。
对对对!
是是是!苏木大喜如狂——天爷哎!四小姐可真是个明白人!不愧是少主瞧上的!
然而转念之间,他想起这话不能挑破,赶忙又掩唇捂嘴——“咳!”
一声硬咳,猛不丁打断姚令喜,连带着马蜂窝也被捅穿,侍婢们满目惶恐:
驳斥殿下,即是铁了心站对家,定远侯果真是章栽月的人,不会再出手相帮了!
可怕。侍婢们心惊胆战,哆哆嗦嗦往姚令喜跟前挤。
而姚令喜此刻小眉头紧蹙,也是气性狂飙——四哥分明就是为我回来的,就是为我!绝对是为我!为什么不让说?凭什么不让说!
章栽月既然认识四哥,虎守林愿不愿意,都已经牵扯进来了,四哥此时不表态维护我,怎么还跟章栽月眉来眼去的?
干嘛,你们两个,勾勾搭搭,到底在干嘛?
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姚令喜攫住谢天贶侧脸,十分想瞅出点门道,气呼呼的喘息,全被谢天贶收入耳中。
呼吸,已经很顺畅有劲了。谢天贶默默评估,轻出一口气,眉峰渐息,心里总算踏实些许。
还有力气生气,看来已无性命之忧,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他耳廓微动,听得分明,暗中接近的人转瞬将至。
不能再拖了,谢天贶当机立断,反手拿下章栽月搭在他肩头的手,扣住他手腕。
这个动作,绝对说不上友善,章栽月大感意外,却仍旧抬手,制止了想动武的姜法,凤眸一瞬不瞬,凝视谢天贶。
“章大人。”
谢天贶倾身逼近,直截了当在他耳畔说道:“当日宣政殿,您救我一命,或许就是为了今日,阻止您犯错。”
“犯错?”
一抹疑惑闪过,章栽月还没来得及思索,右方前庭已经有人冒头。
谢天贶当即抽身放手,去接山奈,岂料就在姜法脱手一刹,山奈一个兔子蹬,踹退姜法,抱定章栽月,一气撂翻,顺势骑/他身上,锁死脖子!
电光火石之间,谢天贶下意识挡住姜法,苏木慌忙上前解救章栽月,可他抱着丹歌,一时又狠不下心踹飞山奈,一整个无可奈何。
恰在此时,一健硕人影冲来,谢天贶怒不可遏,杀死山奈的心都有!
还有苏木,带这么个小东西出门,没长脑子吗?
他费尽心思引人来,是要来人看见姚令喜被章栽月欺凌,绝非现在这般,他们把章栽月摁地上摩擦,被人逮个正着。
完了。所有布置,所有安排,通通付诸东流,现在不只拖累他的姚四,就连脱身都难!
偏偏山奈还高声告状——
“少主!章狗欺负四小姐!杀了吧!”
循着话音,来人看清章栽月惨状,大声疾呼——“刺客在此!快来!快来!”
呼喊间,来人箭步上前,探手掏杀山奈,苏木见状,鬼使神差地前去阻止,继而莫名其妙又跟人打了起来。
一番景象,令陆续赶到的二三十人,全都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往上冲!
谢天贶无语至极,频频瞪眼,暗示山奈身份还未暴露,快走,再不走丢下你不管了!
怎料山奈迎着他,目光无比坚毅,用力点头——是杀了他,永绝后患对吧?好的少主,明白少主!山奈即刻就为四小姐报仇!
趁着大/波人潮未至,她使出吃奶的劲,掐得章栽月脸发紫,眼皮跳翻,双腿乱蹬。
谢天贶和姜法见状,简直魂飞魄丧,哪还有心思干仗,双双收手赶来,一个提丫头,一个抢主子,总算把鬼门关口的章栽月给拉了回来。
同一时间,与苏木战得正酣的男子忽然停手,惊奇地叫唤一声——“天贶兄弟?是天贶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