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名看守,三根脖子,怕他个鬼!
只此一瞬,四十多名侍婢,默契臻致巅峰。
套脖、捂嘴、骑上去猛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唔!”
“唔!”
“唔!”
庭前一角,章栽月的三名手下同时就戮,死得鸦雀无声,安安静静。
而苏木这头,简直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四小姐已经最大限度限制敌人活动,他也是瞄准命门,招招闪电突袭。
然而连过几十招,他次次被打退,根本近不得身,杀灭不了敌人,也救不下姚令喜,反倒是若要抽身离去,现在谁都拦不住他。
但他怎么可能离去?
而且姜法恶毒至极,每每在他转身想冲章栽月下手,来个擒贼先擒王之际,就把姚令喜摇出来揍,逼得他进退不得,完全无从下手。
而姚令喜自个儿,早已被揍得皮开肉绽,脑瓜子发懵,全凭勒入掌心骨的那把头发,才没被甩掉。
绝对不能被甩掉!她满嘴腥甜,咬牙保持清醒,就算撕脱头皮、割断手掌,就算真被打死,姜法也迟早会倒下,她坚信自己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然而姚令喜哪里知道,习武之人,铜打铁铸,有所谓藤筋铁骨的功法,可以练得通身毫无破绽,纵使脖子被勒,咽喉被锁,也安之若素,只当是负重而已。
恰恰姜法,就练过这功法,他并非奈何不得姚令喜,只是拿她当饵,吊着苏木自来投死,省却追来追去的麻烦,加之未经主子点头,他不好下死手。
是以,应付苏木和姚令喜的空挡,他侧目去看章栽月。
檐下太师椅中,章栽月慵懒斜倚,撑着下巴,正在把玩一支野山参。
在他身前阶下,山奈早被劈晕,倒在一旁。
养人质也是要费米的。
章栽月稍作思量: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丫头片子。
轻功了得,医术高妙,片刻之间,连引颈自戕的死人都敢夸口能救。
还有随手掏出来的可笑山参。
所谓的炼药人,不过咫尺之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既然被他们撞破,没得好言相商,就只好用这小丫头的命,换他用心照料我的阿图。
贱人姚令喜,已经没用了。
章栽月无波无澜的凤眸,缓缓闭合。
收到信号,姜法顿时一跃腾空,点踏屋檐,再度攀升!
苏木勉强追上,眼见苏木凌空收腿屈膝,登时面如死灰——
莫非,他是要压着四小姐落地?
高度直逼二十丈了,一摔一碾,只需稍使寸劲,四小姐绝对筋骨俱碎,十死无生!
完了!
此举分明是冲着我的医术,才要一击决死,不给任何机会抢救。
苏木踏步飞驰,做好当肉垫的觉悟。
眨眼间,他摊平自己在姜法坠落的位置,果然就看见姜法以背摔之姿下坠,他咬紧牙关,抱定决心,眼睛一眨不眨——
若能在落地瞬间接住并扒开四小姐,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再不济,给她垫背也成!
然而他一心只念姚令喜,彻彻底底忽略了,现场还有几十名佩刀持剑的护卫在。
眼见他自己躺倒,蠢得令人发指,护卫们惊觉有功可立,拔剑纷纷,四面八方围来,一时间,局势急转直下。
骤然被围,刀剑加身,苏木恍惚一怔,还未起势反击,就见护卫身后惊现矮小黑影,霎时,黑影挥舞布条,齐刷刷套住护卫脖颈,往后一拽——
瞬间,庭前“唔”声一片,护卫尽数散开,苏木这才看清,所谓黑影,竟是姚令喜的侍婢们!
好英勇的姑娘!
明明弱不禁风,却奋不顾身,朝持刀护卫下手!
四小姐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苏木精神大振,以为优势在我,只需专心营救四小姐即可。
岂料章栽月的护卫们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对付一群弱质女流,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脖子被套,顾不得后方,他们就互相解围,挥剑向前,顷刻间局势逆转,一柄柄冷剑,直指侍婢们咽喉心脏,几名脱身的护卫,重新围住苏木下手。
转瞬之间,风声呼啸,寒光四起,姚令喜在坠,苏木被围,侍婢们立刻化作刀下亡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影爆射而至。
谢天贶终于赶到。
眼看情势危急,他脚底一铲,碎冰四射,围杀侍婢的护卫尽皆以手遮眼,谢天贶趁机夺剑,抡臂扫荡,护卫立时溃窜奔逃,作鸟兽散。
“少主!”
见他无恙,苏木大喜过望,翻身而起。
对过眼神,他也不追杀护卫,而是先收拢姚令喜的侍婢,询问是否受伤,并将丹歌重新抱起,严阵以待,将她们保护起来。
而谢天贶则飞踏一护卫之肩膀,凌空迎上姚令喜。
他眼力绝佳,一霎看明姚令喜脸上有血,衣衫不整,顿时阴沉了脸色。
接触瞬间,他左手环抱,右手挥剑,割断姚令喜手中发丝,再顺势扣压姜法肩膀,腾跃翻身,朝他胸口,全力一踏——
胸骨咔嚓!
坠落加速!
姜法喷了口血,凝眸谢天贶,容色分毫不改。
一招鹞子翻身,他凌空翻转,卸去大部分坠力,落地,居然只踉跄了几步,就被章栽月召回身侧。
这人,果然很强。
谢天贶看他行动,不禁凝重了神色,底下昏迷的丹歌,狂化的侍卫,还有倒在章栽月脚边不认识的小姑娘,他一眼扫清局势,然后撤回所有注意力,凝聚姚令喜身上。
而她的身子,只能用破败来形容。
她的脉搏,虚得若存若无。
她眼睛还睁着,却似盲了,根本不曾将他看见。
都这样了还逞强,你是猪脑子吗?
谢天贶面颊紧绷,憋着心痛和怒火,抹去她唇边血沫,小心翼翼落地,手起掌落,撂翻几名护卫,几针下去,狂躁的侍卫安眠如婴孩,他则割破侍卫手掌,将血滴进姚令喜嘴里。
所谓情药,一则麻痹心智,二则激发潜能。
他的随身秘药都给程千户用了,现在救姚令喜,只能出此下策,先搏一搏。
只是这痛饮人血的手法看起来诡异瘆人,着实有违天和,在场众人中,唯有苏木明白其中厉害,担心姚令喜挺不过去,而姚令喜的侍婢们,刚喘了几口安稳的冷气,虽然害怕,也都鼓足勇气围来,“殿下殿下。”小小声地唤。
不多时,姚令喜缓缓清醒过来。
同一时间,章栽月也终于确认来人就是谢天贶,起身整理衣冠,亲自,主动,纡尊降贵,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