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棠梨看到那些匪徒的同时,匪徒也同等的发现了赵棠梨。
“赵姑娘好久不见。”
匪首竟然认出了她,走到了他们身侧,将两人围了起来。
赵棠梨看着女匪首腰身上的弯刀,一丝不安。
慕沉看了看赵棠梨,又看了看江瑟,“阿姐认得阿棠?”
慕沉一句话,便告知了两人对方的身份,一人是他的阿姐,一人是他的阿棠。
江瑟给慕沉几分薄面,并未对赵棠梨相逼,只是不开心,“你将她带到此处?”
“你可知我上次见她时,她与谁相互依偎在一起?”
哪来的相互依偎!
这女匪首看着是个性子豁达之人,这话说的却颇有技巧。
赵棠梨:“那日分明是被你绑走的,我还未曾报官抓你,你倒是指责起来我来了。”
赵棠梨被匪首的一大堆跟班围着,不满的声音却一点不见退缩,他们既然与慕沉合谋,自然不会动她。
见赵棠梨泼辣,倒对上几分匪首的胃口,“小妮子,性子倒是火辣。”
“这边来。”
到处都被烧成废墟,连寻个地方密谋,都得三米一个暗桩盯梢。
不过所幸,人烟稀少,也没什么人,没什么隔墙有耳。
踩着的地上有清脆的声响,不远处埋着的白骨,因为这季常年下雨,而被雨水冲刷了出来。
“别怕。”慕沉安慰她。
掌心传来温暖,赵棠梨呆愣的片刻,慕沉便已经牵上了她的手。
赵棠梨并不喜欢他牵着自己,总是会让她想起慕沉入狱那日,求着她帮他,将府邸的家奴全部散去的离别之言。
“别碰我。”
赵棠梨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没有逃过匪首们的耳朵,众人本以为慕沉将她带来,该是一对恋人,却没成想,“老弟,你还没拿下呢!”
女匪首都有些看不惯,慕沉畏畏缩缩,“女人家的不要就是要,你身为男子,自当要强硬些。”
本来严肃的氛围,被匪首的玩笑打趣而活跃起来,匪徒们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容。
慕沉笑着缓解着尴尬,他哪能不知道,赵棠梨的不要就是真不要。
“走吧。”
这些匪徒原先都是良民,之所以成匪徒行事,其一是怕官府查到他们的出身,将他们一网打尽。
其二是因为匪徒便宜行事,更能让那些贪官污吏害怕。
赵棠梨:“故而,你们刺杀那些户部官吏,是不许户部之人,拨银两给兵部重建这个坊?”
“非也。”
匪徒道:“我们虽有刺杀官吏,但成功次数并不多,死去的贪官中,半数非我等能力可做到。”
还有另外一伙人。
赵棠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明相潜伏于长安城多年,当然也有暗中行动。
他们所选的据地是个高处,能俯瞰整个坊内的场景,此处处于城关位置,不显眼也并不大。
但长安城的城楼,可眺望所有的市坊,怎会看不到这一块黑地呢?
赵棠梨:“此处失火缘由为何?”
慕沉:“匪寇作乱,关坊门杀之,意外起火。”
“其实呢?”
匪首道:“十四位替考学子,在友人家中聚集,企图击鼓鸣冤。”
赵棠梨:“十四人尸首何在?”
“脚下冤魂何止十四人。”
赵棠梨站在此处,可以看见城门口的金吾卫换防。
即便隔得很远很远,谢玄晖高马上的身影,一袭红衣,也能在人堆里看出他来。
风起。
谢玄晖握住缰绳顿足,扭头看向城中的一片废墟。
朱雀街两侧种着的杨柳,遮住大半的视线,只能勉强在一座座楼阁中,看到一点点的黑点。
风中还有黑色灰烬的味道,即便两年了还散不去。
谢玄晖瞧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显目,但过远的距离下,只像一个白点。
谢玄晖问向副将:“那处坊内,还未重建完成?”
副将:“世子虽接手了工部大半事宜,但毕竟世子体弱,户部姜尚书有吝啬,故而重建之事,一拖再拖。”
“今年年关之前,定要重建完成。”
副将:“小将军的意思是……”
“我会替兄长推进此地重建。”
夜幕降临之时。
慕沉怕她担忧受惊,让妙仙早些将她送回去,他们今夜有行动。
马车上,那股烧光一切的味道,始终没有散去。
让赵棠梨想起她死的那日。
城破,敌军攻城,也是用的火烧。
火烧到身上的时候,人还没死,皮开肉绽会更加痛苦。
所以,用匕首了结自己的性命,会死的更轻松一些。
坊门开落,重重的关门声,将赵棠梨的思绪拉回当下。
鼓声已响,金吾卫催促着人和马都快些归家。
赵棠梨没有归家,而是将马车停在昭行坊,她人有些无力的靠在别院门前,敲了敲门。
林月白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