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继续道:“我正是星核试剂的发明人,完整知识产权的唯一拥有者。”
她摘下下护目镜,露出睡眠不足的青黑的眼圈,指尖划过空气时,仿佛带来一阵希望的涟漪:“还有什么比跟我聊一聊更有趣呢?”
江浸月的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逡巡。
当目光撞见楚砚时,对方眼里的情感浓稠得让他喘不过气。但是看向薇吉妮时,江浸月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
悬浮的刃链收拢成细碎光点,如星尘般萦绕在他周身,将向导的银色长发照耀得如同一湾银河。
江浸月头一次放软了语气。
“那你能给孩子们看病么?”他轻声问。
“什么孩子?”薇吉妮下意识地四下观望,她这才发现这里好像是某种废弃的学一下或者诸如此类的机构。
楚砚忽然竖起一根手指,越过江浸月,指向他身后的孤儿院。
江浸月看见楚砚抬手的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陷入异样寂静。
哨兵一手从腰后抽出粒子刀,一手竖起,冲江浸月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薇吉妮甚至无从感觉到异样。
当向导银灰的发丝正以违背重力的姿态缓慢舒展时,楚砚的眼睛看向空中某处。
某种晶体碎裂的幻听刺穿哨兵的耳膜和向导的感知神经网络。
楚砚的瞳孔在万分之一秒内裂变成竖线,虹膜纹路骤然绽出金光,在那一瞬间,江浸月展开耀眼的精神屏障,巨大翅膀温柔包裹残破的孤儿院,同一时间,楚砚如满张的弓,蓄力,蹬地,凭空龟裂的地面早已没有楚砚的踪影,哨兵已经化为撕裂空间的箭矢,高频粒子刀出鞘,斩下第一只从土中冒出的巨型异种头颅。
当最后一块虫甲碎片叮当落地,江浸月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楚砚收刀,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浸月,这才让向导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自觉地用精神力辅助着对方。
“孩子们……”像是要掩藏自己刚刚的无心之举,江浸月慌忙回头去看向孤儿院。
“安全了。”楚砚说。
江浸月还没来得及再作反应,几个胆大的孩子居然从房子里跑出来。
“是楚砚——!是楚砚——!”
“联邦的大英雄!??”
“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楚砚哥哥!”有个长出螳螂刀臂的男孩冲破屏障,“你比全息广告里还要帅!”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江浸月脑门疼。他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看见楚砚被孩子们围在中央。
哨兵微微僵硬的站姿与刚刚利落斩敌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楚砚摘掉沾血的皮手套,可手掌却迟迟悬在半空,不知该落在哪个孩子头顶。
而江浸月害怕的却是楚砚会将这些孩子当成应该清理掉的垃圾。
向导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些被他藏在孤儿院地下室的医疗记录正在脑中翻涌——每个孩子都带着基因编辑失败的烙印,都是违反《人类基因纯净法案》的活证据。
楚砚忽然弯腰,像是要反手抽刀,江浸月条件反射地凝聚精神刃,却看见哨兵弯腰抱起某个小女孩。孩子畸形的下肢在空中晃动,楚砚帮她用披风温柔裹好。
躲在楚砚身后的薇吉妮双目圆瞪,身为医学研究者的她敏锐地意识到,这些面容畸形的孩子绝非普通孤儿。
她颤抖的指尖划过检测仪,全息屏上跳动的基因序列让瞳孔骤缩——二十三对染色体全部带着人工编辑的痕迹。
他们是基因实验失败的产物。
当小孩们压根不听江浸月的招呼,一拥而上围住楚砚时,江浸月害怕的场景没有发生。
哨兵任由孩子们扒拉着他。他像座沉默的灯塔矗立在不稳的浪潮中,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那些孩子没有被排斥、辱骂。
楚砚只是冷着脸,如同平时面对兴奋的民众那样,冲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带着枪茧的指尖划过眉梢,这个在无数授勋仪式上重复过的动作,此刻却惊起孩子们雀跃的欢呼。
生着膜翼的男孩试图模仿,却因平衡不稳摔进楚砚怀里,引来大家的哄笑。
联邦不败战神。
联邦守护者。
江浸月恍然想起,除了顶级哨兵、将军之子、将门贵公子之类的虚名外,这个哨兵或许也是这个摇摇欲坠世界的最后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