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穹顶的冷光将三人身影切割成破碎的色块。
全息投影屏上跳跃的实时数字仍在持续下降,50.7%的同步率警告框猩红而刺眼。机械臂垂落的感应线缆还连接着两位受测者,线缆的延长部分在金属地板上积起,宛如一团乱麻。
“再试一次。”"楚砚突然扯掉后颈的感应器,钛合金针头在脱离表皮层时带出细小的血珠,有几滴溅在他赤裸的脊背肌肉上,又被医用纳米级清洁机器人分解。这位S级哨兵刀削般的轮廓在阴影中微微颤动,此刻他的身体里仿佛蛰伏着某种濒临失控的凶兽。
对面实验舱传来干呕声。
江浸月整个人几乎栽进医疗废物回收桶,单薄的后背在防护服下剧烈起伏。
他左手死死扣住桶沿,指节泛出青白,右手胡乱抓着缆线。
回收桶里堆满带血的镇定剂安瓿和医用绷带,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向导素特有的味道,让江浸月的脑子愈发疼得厉害。
“不能再继续了!”薇吉妮啪地将全息键盘拍成光粒,那些纷飞的粒子下一秒却又立刻聚拢成键盘。
这个研究所的首席技术官今天难得穿着全新白大褂,头发也精心打理,此刻她心血来潮打扮的好心情已魂飞魄散。女人指着监测仪,糟心道:“问题出在你们自己的量子纠缠态——通俗来说,就是心。”
楚砚冷笑,被汗湿的黑发黏在额角,衬得瞳孔里翻涌的暗金色愈发骇人。
他颈部的环带装置闪着不稳定的红光,那是军部特制的精神抑制器,此刻表盘指针正在危险区疯狂震颤。“你教我做事?”
他本人倒未必在意薇吉妮是不是说教,但他显然不想承认,江浸月在潜意识里正在拒绝他。
或者,是他心不能接受这个克隆体向导。
从哪方面来说,这都叫楚砚无法接受。
楚砚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另一边的向导,江浸月勉强撑起身体,凌乱的刘海下,是通红的眼睛,还有眼尾那颗与沈星移如出一辙的痣。
这位克隆体向导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透明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在强光中汽化。他摇摇晃晃支起身体时,裸露的肩胛骨边露出半块刺青——LX-09,边缘还沾着刚刚才干涸的血迹。
“我还能再——”江浸月温润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他的嗓子发紧,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后颈,那里的精神链接接口正在渗血。
他试图扶住实验台的动作让监测仪突然尖啸,生命体征曲线在屏幕上炸开刺目的橙红火花。
“你就不能别折腾他……”薇吉妮突然凑近楚砚耳畔,义眼切换成热成像模式,清楚看见哨兵颈动脉不正常的鼓胀,“他的状态很不好,长时间的链接实验对向导的副作用更大。上次链接实验他流了400cc血泪,差点把精神海哭到坍缩”
“他必须要参战,”楚砚的声带像是被砂石碾过,哨兵一边无意识摩挲无名指上的军戒,一边冷酷道:“他是唯一能解锁禁飞区的生物钥匙。”
监测仪蓝光扫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和微微抿起的薄唇。薇吉妮心道这男人就是个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