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先生的庭院比桃李堂朴素很多,江溪雪踏进院内的第一眼便被一棵粗壮的梨树所吸引。
如今并非梨花盛开的季节,树上只有零星的几片枯叶。冬风一吹,叶子便柔若无骨般飘荡着坠落到地上,更显院内几分落寞。
乌闫推开屋门,让江溪雪与叶清川二人进屋。
“崔先生还在歇息,见谅。”
乌闫言语依旧是那般客气,为江溪雪与叶清川添置了茶水,略带歉意道:“平日里这时候,崔先生都已经食过早膳了,不知今日为何还没动静。”
他将冒着热气的茶水递给江溪雪,道:“他向来这般无拘,还望二位谅解。”
“言重了,言重了。”
江溪雪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好茶。”
.
屋外冬风凛冽,屋内三人围着火炉喝着茶。
不知那所谓的崔先生在哪间房里睡着,江溪雪与叶清川也不敢贸然讲话,怕打扰到他老人家睡觉。
而乌闫呢,瞧着便是不爱说话的性子,除了最初沏茶时同江溪雪说了两句话,剩下的时间都拿着卷轴在手上看着。
【你怎么看?】
叶清川传来心声,许是坐不住了。
【等着吧。】
江溪雪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转头对上叶清川探究的目光,向他解释道。
【没听见这位乌闫先生说的吗,平时崔先生都是早早地起床了,为何今日没能起来呢?】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要将我们晾一会儿了。】
?
叶清川依旧不解。
【他让我们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在这里发呆?】
听见这话,江溪雪也觉得好笑。
【谁知道呢,或许这些读书人都有些奇怪的癖好呢?】
她向叶清川挑了挑眉,故意逗他。
【你说是吧,读书人?】
……
叶清川无言,不再理会江溪雪。
屋内木桌上摆放了不少书籍,叶清川随意在其中抽出一本,翻动着打发时间。
屋内霎时间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
崔老先生出现在厅堂时,已经快午时了。
江溪雪与叶清川在这屋里坐着快有三个时辰了。
老人家散着头发不紧不慢地从卧房走出,江溪雪正好靠在叶清川肩头睡醒过来。
“老师。”
乌闫最先起身,十分熟练地拿来了木梳与发带,为老先生束发。
老人也习以为常地靠在红木椅上,闭着眼让乌闫倒腾自己。
叶清川戳了戳江溪雪的胳膊,让她醒神。
“老师,昨天那两位姐弟过来了。”
乌闫附身在老人耳边低语,老人眼睛依旧闭着,只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他不看江溪雪与叶清川,似是还没睡醒,声音也没了昨日在巷口那般厚重,反而带着些许懒散。
“小生叶清川。”
“小女江溪雪。”
江溪雪与叶清川纷纷站起,像是课堂上被点到了名字一样。
只是老人问过姓名后就不再搭理二人了,靠在椅背上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江溪雪撇眼去看,乌闫已经将老人头发打理好了,现在瞧着倒是比方才要精神些。
她摸不准老人心中所想,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起。
乌闫许是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现在老人身侧,拍了拍老人的肩。
“老师。”他低声提醒。
……
“崔密。”闭着眼的人忽然道:“密密无声坠碧空的密。”
坐着的人睁开眼,总算是正眼瞧了一眼江溪雪与叶清川,接着目光又扫过二人面前不再冒着热气的茶水。
“乌闫,茶凉了,去添。”
“是。”
乌闫退身出了门,屋内只剩下崔密与江溪雪、叶清川三人。
“坐吧,别站着了。”
崔密的脸上依旧不显喜怒,心思难以揣测,这让他面前的两人有些诚惶诚恐。
他抬眼睨了一眼叶清川,从鼻腔中冷哼了一声。
“昨夜,我将你的文章都看过了。”
叶清川抬头,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他。
只是崔密的脸色并不好,叶清川瞧不出对文章的满意与否。
“写得倒是大义凛然。”
……
叶清川抬起没多久的头又悄悄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