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川放学回家,发现自己的钥匙不见了,他想敲门让母亲给他开门,却在手触碰铁门的那一刻才突然想起,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不在了。
年少的叶清川不知该怎么办,他站在门外,敲门的手颤抖个不停。他抬起另一只手抚上那只不停颤抖的手,但只是徒劳。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冬至吧。
隔壁江溪雪一家暗着灯,应该是去外婆家了,叶清川想。他早上去学校时无意间在门口听到了江母对江溪雪的嘱咐,让她放学后不要乱跑,他们要去外婆家吃晚饭。
因为叶清川久久没有出声,楼道的声控灯不知何时也暗了。
整个世界都黑了,叶清川站在门外,像是被所有人抛弃的狗。
不知过了多久,叶清川只觉得他的腿都站麻了。
他听到楼下有人在喊他,接着楼道的声控灯亮起,他看到江溪雪一步跨两个阶梯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来到了他的面前。
“干嘛在门口站着?”
江溪雪发丝上垂着雪水,鼻尖和面颊被冻得红彤彤的。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长款毛呢大衣,有未化的雪花还粘在衣服上。
“进屋啊。”
江溪雪推搡着叶清川,不是将他往他面前的门里推,而是将他推进了对面的自家屋门。
“记得换鞋,我爸我妈在停车场马上上来,我们晚上一起下饺子吃。”
江溪雪对着叶清川说了一堆,却没见这人有任何动作。她打开屋里的灯,灯亮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叶清川通红的眼。
接着,一滴又一滴滚烫的热泪从叶清川的眼眶中落下,江溪雪下意识地抬手去接,被温暖了手心……
后来,江父江母打了电话叫了配钥匙的过来,为叶清川多配了几把钥匙。
屋外还在下着大雪,江父江母在厨房忙活着煮饺子,配钥匙的师傅在隔壁门前敲敲打打。江溪雪从书包里拿出一袋糖炒板栗,笑着问叶清川要不要和她一起吃。
……
江溪雪又接过叶清川递过来的板栗肉,没塞进嘴里。
叶清川见状,停下手上的动作,问:“怎么,不吃了吗?”
“嗯,太多了,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吃了吧。”
从买来到现在,叶清川还没吃呢。江溪雪朝他招了招手,笑道:“拿给我,我给你剥。”
从叶清川突然放大的瞳孔里,江溪雪看到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你干嘛,我给你剥个栗子也值得这么大反应?”
江溪雪被他这模样逗乐,调侃道:“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没、没有。”
叶清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耳后泛起微红。
“那就拿来啊。”
江溪雪见他没动作,一把将他放在长袍上的栗子捧到自己怀里,她抬了抬下巴,对叶清川道:“你去前面看着摊子,我剥好了给你。”
“嗷好、好。”
.
巷子口来往的人不算多,更别说这样的冽冽寒冬中。
江溪雪与叶清川位置互换,叶清川坐在书摊前,也不招呼,只垂头看书。江溪雪靠着土墙,也不管前边那人消极怠工,只津津有味地剥着手中的板栗。
天色将晚,就在二人起身准备收摊回家时,一位老者站到了书摊前。
叶清川从书中抬眼,这老人瞧着已年近古稀,但眉目与动作之间,却透着一股很强的气场。
“老先生,要看看吗?”
老人并不理会他,连腰都没弯,摆了摆手,就让身后的人从书摊上给他拿了一本书。
【这人不是上次被我们坑了的大怨种吗?】
江溪雪不知何时已经蹭到了叶清川身边。
【他不会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吧。】
她所说的那人拿了书,恭敬地交给了身边的老人,又后退一步站到了老人身后。
目光与江溪雪的撞到一起,那人点头问好,弄得江溪雪一阵心虚。
“这就是那天我买书的摊子。”
听到那书生和身边的老人这么说,江溪雪与叶清川更加确定这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叶清川扯出并不好看的笑脸,对着面前的二人道:“老先生,小兄弟,我们那天刚摆摊,不懂行情,价格方面……”
叶清川还没说完,就被老者一个眼刀吓得噤声。
“你们这书,哪来的?”
老人声音浑厚自带压迫感,江溪雪与叶清川老老实实地站在他的面前,低头不敢说话,像是被教导主任训斥的问题学生。
“这是……”江溪雪不知该怎么说,这书的来历可不能见光。
“这是我们从市面上搜集来的。”叶清川扯着笑,道:“我们从各种地摊收集过来拿到京城倒卖的。”
“荒唐!”
书被砸在叶清川的身上,他慌忙接住。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老人气得不轻,身边的书生帮他顺着气。
“老师,别气坏了身子。”
蓦地听到书生对老人的称呼,江溪雪与叶清川同时抬头,眼里忽然泛起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