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只有微弱的光,停云慢慢踱步,忽然看见通往大堂的小径上,站着一个人,处在阴暗里面,只有点点烛光撒在他的袍子上,只是那袍子是黑色的,将光全都吸走了。
停云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宋华元,宋应辰的大哥。
停云看见他注意到了自己,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他,十分防备。
“看来弟妹很是不喜欢我这个哥哥。”
宋华元率先说话,只是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着很可怕。
但是停云必须装作冷静。
“大哥说笑了,只是从未与大哥单独见过面,有些不习惯。”
说完停云往后退了一步。想离他远一点。
“停云不知道大哥在这,若有冒犯,还请大哥包涵,停云这就离开。”
停云又补了一句,然后转身想要离开。
“宋应辰他何德何能能娶到你啊?”
“他就是个窝囊废,说不定现在已经死在边关了。”
还没走几步,声音就传了过来,最后一句话,属实是有些吓到停云了。
“他再窝囊,也是停云的夫君,你的弟弟,大哥还是小心说话。”
停云转过身去,大声地说完这句话,比之前的话都要坚定。
说完,就离开了。
宋华元始终没有动,只是一直站在阴暗里。
他不知自己怎会如此唐突地跑过来,对一个妇人叫嚣。
大概是,想寻求一些安慰吧。
今日皇帝问起了宋应辰,话语中还担心他是否到了边关。
他就嫉妒了。
从小到大,他嫉妒宋应辰的东西可太多了。
停云回到屋子,就看见了槐序。
槐序见她脸色不对,就问她,但是停云没说什么,只是让槐序去找来牧看。
牧看刚才确实不在,但是现在回来了。
“小姐,是见了谁?”
“宋华元。牧看哥哥以后还是不要让他靠近这里。”
停云没有说具体的。他也没问。
他们都出去后,停云一个人坐在屋中,回想他说的话。
莫非他要杀宋应辰?
也不知为何,两兄弟却是这关系,这是停云不能理解的。
想着想着,停云就想到了宋应辰,他去边关已经有好几日了,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道适不适应。
老师,父亲对他是什么态度。
停云现在很好奇宋应辰的过往,还有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不想去查,不想去通过别人的嘴巴,知道宋应辰的往事,她想要亲口听他说。
只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也不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或者说,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想了一会儿,停云就洗漱上床睡觉了。
今天真是奇妙,一下子将宋应辰的哥哥,妹妹都见了。
边关。
牧京在牧战德书房里,向牧战德汇报了自己今天的发现。
今早天才微微亮,牧京就去三元镇外迎接宋应辰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然后牧京就沿路问了许多人,最后才知道,早在昨天,那三人已经到了三元镇。
之后牧京就回了军队,靠着牧战德之前给他的令牌,查看了新来人员的名册。其中果然有一个叫宋应辰,昨天中午来的,被分到了最基础的队。
之后牧京又跟着去了校场,见到了宋应辰,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训练。校场很多人,他因为高,站得比较靠前,学的那些动作,做得也比常人好。
若不是提前知道了他的身份,牧京真觉得他是普通人,踏实,卖力。
牧战德听了,虽十分意外,但仔细想想,这也是宋应辰干出来的事。
就没有再管,放任他去,只是给牧京了一个新任务,替他看着宋应辰,别被什么居心叵测的人给伤了。
他毕竟之前是文生。
第二天,柯将苑见牧战德如此高兴,倒是纳闷了。
“怎么,是捡到金子了还是捡到银子了。”
“都没有。”
“哎呀,老柯啊,你确实要无聊一阵子了,你的玩具啊,他不服管啊。”
说完,牧战德就送客了,自己开始处理公务。
宋应辰此刻正在太阳下暴晒,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了他的嘴里,但是他不能动。汗水很咸,跟以前他流过的眼泪味道是一样的。
原本宋应辰皮肤白,这两天一晒,倒是黑了许多,看着更加有气势。
这两天在队里,虽都是练习基本功,或者拿根棍子武,但是宋应辰地盘稳,所以比其它人进步快些,明天,他就不用在这个队训练了,可以去高一等级的队。
这两天,是宋应辰这两年里行程最忙的两天,虽然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但是宋应辰还是很高兴,终于有事做了,也终于能过感觉自己有价值了。
晚上,宋应辰接着上次给老和尚写的信,继续写。
“老和尚,我到军营了,是偷偷进的军营,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解释,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两天,我与七个人住在一间房,虽一直被汗臭包裹着,但是也习惯了。晚上邻床再大的呼噜声,我也可以睡着。每天都在练武,现在我觉得我可以一下子挑满你的水缸。这边关的景色与京中的不同,一望无际,但是又可以远远望见邻国,那边是不一样的。老和尚,我要扎马步,一蹲就是半个时辰,这些时候,我常常再想以前的事情,什么都想,想我之前在国子监的时候,想我在山上的时候,想我当时孤立无援的时候,想我蜷缩起自己的时候,我在想自己该怎样像你说的一样走出去,但是还是没有想明白。好了,老和尚我要熄灯了,明天天不亮就要起来。”
写完之后,还是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好,然后看了一眼床头放着的柳枝,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光秃秃的底部,已经有一点小白根了。
另一边。
“哥,回来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出来玩过。”
牧伴阳今日好不容易逮着自己哥哥有空,陪他出来玩。
天天呆在军营也不是个办法。
“今天不是陪你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