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寂寞,你这么着急做什……好好好!”参北斗见无名真要动怒,赶忙坐直了一股脑儿的将话倒完:“旁人不曾留意,只当是咱们这青龙教得了天道,吸引了众多信众;但我是什么人!我一眼就看出这萧成林不对劲!”
“如何不对?”
“自那酸儒开始四下里寻摸教书先生开始,青龙教里突然就来了好些壮年男子要入教,各个身手了得个子高大,有说是马匪从良的、有说是南边逃荒的,还有那说是当年被摄政王逆党毁了家的……”
参北斗突然神神秘秘起来:“小爷我可是市井里大的,别说是逃荒的灾民,就是寻常马匪,哪有那么健壮威猛的!”
无名不自觉拧起了秀气的眉头:“你的意思是……”
“不错!只有打小就吃得好、练得多的正规军,才有这般体格!这些人,八成是哪路逃兵,换了个身份藏身青龙教!”
“那这萧成林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急呀,我没说完呢!”参北斗对于无名频频打断他表示不满,一拍膝盖,在无名看不清的角度微微翻了个白眼:“这萧成林不但带了书童杂役入了这破书院教书,还带了几个得意门生,且自他接管书院之后,每个月都有差不多人数的学生上山来拜师。但看你住的这个院子,就有八间寝室将近二十名女学的学生。这女学人数,比之男学生那边,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无名想到今晚在山崖上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如此看来,此人既知玉衡书院是个什么玩意儿,却还肯来,图的怕不是振兴书院做个有名气的先生了!”
参北斗点点头,今夜他跑了几十里地,方才又说了这许多话,着实有些口渴,此时便有些想念天玑观中自己那奢华柔软的大床。
不大紧急的话可以之后寻机会再说,但眼下有一桩他必须要问清楚,这也是他今晚冒险绕回来找无名的原因。
于是参北斗站起身来,侧过头去细听了窗外的动静,这才肃了声音问盘坐沉思的少女:“你明知今夜萧成林必定派人盯着囚禁你的地方,却还要冒险叫我上去,就是想引出他身边的暗卫吧?”
无名一点头,“正是,若非如此,你我怎能在短时间内探到玉衡书院的虚实。”
参北斗一滞,心道这小丫头赌性真大,她就有把握萧成林一旦漏了破绽还会留她性命?
“那你可探到什么了?”
“旁的倒没什么价值,只不过……”无名略犹豫了片刻,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一边慢慢接下去:“那几个书院弟子模样的人在追过来的时候,不像寻常人家的护院那样喊‘捉贼人’,也不像教中人遇险时喊‘漏风了’,而是喊的……‘捉刺客’!”
“捉刺客?”参北斗也好奇起来,“这倒有意思,等闲三四品京官的家中进了人,也没有喊捉刺客的……这萧成林莫非……”
“若他真是皇族……”无名的声音蓦地低下去,“摄政王……”
摄政王李仁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五年前趁皇帝外出检阅京郊布防之时封锁皇城,意图谋反,被太后的叔叔、御前都点检任得恭带兵逼退后仓皇出逃。逃窜至灵州境内时被太后的父亲、国相任得敬亲自带兵围剿,叛军死伤过半,李仁友重伤,被亲兵护卫着跌进黄河里,就此失去了踪迹。
两人都是一凛,互相都看见了彼此眼中剧烈震颤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