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就这样吧。这样,好像,好受一点。”
许是药石安神,又许是良缘静心。总之第二日当胡小七被日光刺得眯起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什么?没人来叫我吗?要去上朝的啊!”
本来胡小七醒来后,发现一切并不是梦,还贪心地沉浸在裹着沉水香的身后余温里。然而当他视线挪到镂空花窗外的高悬的日头时,才觉得哪里不太对。
“快快快,来不及了!”他鲤鱼打挺跃下床榻,胡乱抓起一旁的朝服就往身上裹,玉带扣撞得叮当乱响。
朱焰慵懒支着额角,里衣松垮露出锁骨,靠在床头含笑看着他:“将军就算现在去,也已经来不及了吧?人家都已经下朝回家了。”
“那也得去!得去向陛下请罪,我房里的侍女呢?怎的一个人也没进来?”说完,左靴套上右脚,一个没站稳,又跌回云锦堆中。
“见将军睡得沉,便让她们退下了。”朱焰赤足踏过满地凌乱,将人从锦被中拽出。
“你!”胡小七闻言,怒气冲冲抬头瞪了一眼朱焰,“都怪你!本将军这么多年,除了出战在外,从未误过早朝!怎么你一来就......就......”
“哦,那下官今日,是来还是不来呢?”朱焰低着头给他将系错的扣子,一一调整好。指尖上昨夜留下的咬痕还很明显,看得胡小七面色羞红。
“放心吧。下官已经让府里为将军告过假了,就说将军身体不适。陛下也已经传口谕来,特许将军休沐三日,好生养病。”
胡小七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抄起缠枝莲纹枕朝朱焰砸了过去:“那你不早说!”
“下次一定早说。”朱焰顺势倒在床上,里衣滑落半肩,露出白玉瓷般精壮胸膛。
“不会有下次了!”
听见房间内有声音,雕花门吱呀裂开道缝,七八个侍女叠罗汉似的挤在门边,最前头的小丫头举着铜盆的手直抖。
胡小七转头斥道:“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小丫头们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偏生眼睛止不住往榻上瞟,朱焰露出的锁骨上还留着昨夜小七发病时咬下的齿痕。
胡小七顺着她们目光,瞥见朱焰侧躺在床边,领口大开,右手支着下颌斜倚榻边,左手放在弓起的左腿上,如卧身菩萨一般,也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热,忙扭过脸去:“还有你也是!在我床上围窝下蛋呢?还不快把衣服穿好下来。”
朱焰接住袍子并不急着穿上,指尖绕着衣带,看他一脸红晕实在可爱。他在山中时,可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有心调笑道:“下官不会下蛋,将军会吗?”
小丫头们死死咬住下唇偷笑,给胡小七系腰封的手直颤,惹得他更加羞赫,胡乱扯着绣金云纹的宽袍道:“怎么穿这件?走路都不方便。”
大侍女福身回道:“将军今日不必上朝,穿常服轻松一些。”
“取我的银狐毛领箭袖来!马上就要秋猎了,正好这几日难得休沐,我可得好好去山里跑跑马,开开弓!”
“将军要进山吗?”朱焰将外袍披好,便走过来很自然地从侍女手中接过了黑色牛皮镶玉石腰封,环过小七劲瘦腰身,给他牢牢束好,“可否带下官同去?下官正好想进山去采些草药,给将军做几个坠子。”
“你会骑马?”
“下官,不会。”熟悉的问题,熟悉的答案,朱焰已经盘算好,这一次定要将他箍在鞍前跑遍漫山枫林,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胡小七忽地嗤笑,挑眉问道:“不会骑马你怎么跟我去?难道本将军还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山里?”
“啊?”
这回答着实令朱焰有些意外。
胡小七并不睬他,来到百宝柜前,挑了一只红玉玛瑙扳指,戴在手上转了转:“朱太医若是闲来无事,我倒是有安排。将军府里之前那位府医年纪大了,只能照顾我一人。我看你年轻气盛,不如给府上男女老少都把把脉,开点药,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防身。福叔,去把大伙都叫到中厅去,正好最近换季,天干物燥,我看感染风寒的不少,让朱太医都给看看。”
说罢,又对着朱焰大手一挥,“朱太医,尽管捡着好的,贵的药开,都挂在将军府账上。”
朱焰望着那人策马远去的背影,简直想将他从马背上拽下来,放在怀里使劲揉搓一番。
暮色将至,朱焰甩了甩写了一天药方已经酸疼的手腕,累得有些呆滞。饶是他能看一眼便知道此人病灶在何处,但仍要装模作样把脉问诊,一天下来口干舌燥,筋疲力尽。
“将军回来了!没看完的明天再来!”
朱焰侧目:“还有明天?!”
福叔笑眯眯呈上一盘新墨:“朱太医,将军临走交代了,他这几日都出去射猎,怕您在府中无趣,给您找点事情做。”
朱焰心中却是大吐苦水:这可真是......物尽其用了。白天看诊,晚上治病。
想到这,朱焰突然灵光一闪,跑回了房中。
这边胡小七出去山中跑了一天,很是畅快,可是一想到昨夜答应了朱焰今晚去他那里,便是连胃口都没有,躺在温泉池子里,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自己手脚的皮肤都开始泡得皱巴巴的,才咬着牙,裹着黑绸寝衣去了朱焰的房中。
推门的刹那,却见烛泪滴成红帐,药香裹杂着袅袅青烟扑面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