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尘埃落定。
皇位之争的残酷,终究还是牵连了家人。
那一年,云朝华刚刚定亲,便被匆匆忙忙的嫁了出去,
去往江南,一个若非意外,她们此生都不会再见面的地方。
那一年,谢微来到了京城,
嫁到了林家,
不久,玄礼也北上,
跟着她心心念念的姜家祖母,
离开了京城。
那一年的事情发生的太多,
熟悉的人一个个的消失,
走的走,来的来。
直到两年后的科考,榜下捉婿。
她与柳泽羽二人都选了自己的夫君。
她们也经常聚会,
听着周围人的消息,看着玄礼与朝华的来信。
当玄礼回京时,
她与当初大不相同,
成为了京中人人畏惧的魔头。
可她们却很开心,
那一段时间的她们着实洒脱,
刚成婚不久,
又没有孩子牵绊,
与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交好,
谁又不能说些什么,
更何况,之前的十几年里,一直是至交好友。
那时候的她拉着谢微,拉着其他的好友,
就像没出嫁前,几年前那样。
可是这位立志要做将军的玄礼也成婚了,
婚后随着丈夫一起征战沙场,成为了一段佳话。
等到新帝登基,
赐婚了萧婉与沈家。
是她牵的线,
原本是一直调查方家的证据,
与沈映雪的这位哥哥意外的联系上了,
就这么开始合作,与萧婉意外结实。
可是新帝登基后,并未旧案重提。
那年的案件经由了先帝之口。
新帝无法即可更改。
证据越来越多,
可世家之间的牵扯也越来越多,
就这么一直放着,
放到了衍舟出生。
放到了衍行出声。
那时的她看着孤零零的产房,
守在外面的谢微。
她开始有些害怕,有些惶恐,
就好像多年前的那场意外,
在几年后让她开始变得畏手畏脚,
是个懦夫。
贤良淑德,治家好手。
她听着周围的夫人这么称赞到,
所有人都遗忘了她年少时期的行迹。
她有多久没有看过星星了呢,
已经不记得了。
明明每晚都有那么美丽的夜空,
可她有多久没看了呢。
她曾经说过,
想要成为相术师,学过卜算,学过星象。
最胆大妄为的时刻,
仗着贵妃宠溺,甚至去皇宫和那些老学究讨论过。
那时有个老学究还想收她为徒,
当时她说了什么,
说了下次进宫就要拜师,
那个师父乐呵呵的说好。
然后,就没有进宫了。
束手束脚的,不知何时变得不像她自己。
那个没有拜成的师父还会给她手抄些书,
看着这些杂记,
也她却给这个师父敬不了拜师茶。
私下没有,她的父亲也不会允许一个大家小姐拜什么师父。
虽无正式的名头,可师傅还是会为她答疑解惑。
她出不去了,陆映辰意识到了这点,
她不知何时熟练的会看相卜卦,会观测星空,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时,她开心的向师父炫耀,
师父原谅了她缺席的几年,
为她授课,
她又将这些念给了她的孩子听,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自己活的无比痛苦。
疏玥,乐知这两个孩子接连出事,
她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当年她的母亲囚禁了她,现在她又同样囚禁了衍舟。
她学会了看向,却又改变不了任何的走向。
乐知,疏玥,那些姑娘们,她看到了未来,却又阻止不了她们走向那个未来。
那么衍舟呢,她的衍舟要好好的活着。
赵家还是覆灭了,
这样也好,远离了那些纷争,
丈夫的一蹶不振,她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赵家,
可是她的衍舟才十五岁,
却也要如此劳心费力,
她配合着衍舟装神弄鬼,
毕竟相术,十分合适。
就这么到北疆也挺好,
她以前一直想看看外面的星空如何,
倒也算是实现了。
就这样走呀走,
走到了这里的地界,
看到了那些被掳走的幼童。
当年的她们并未及笄,
方经年那个畜牲,还有这群畜牲,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
三脚猫的功夫拖了一段时间。
看着那些安然无恙的人,
她总算放心的陷入了沉睡,
迷迷糊糊间,她脑海中闪过的是她过往的故事。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总是开始回忆往昔,
许久没有想起那些古老的回忆里,
是因为衍舟吗,那孩子一直在成长,
又或许是因为疏玥,也或许更早,
在乐知那一把火烧向京城的时候,
十几年前她没敢也没能放出去的那把火,
今日到是放的痛快。
就是下次得多学学骑术了,
浑身好疼。
用尽全力睁开了双眼,
入目可见的星星真的好亮,
比京中的那些要好看的多,
她看着在一旁沉睡的家人,
看着不远处与她遥遥对视的衍舟,
温柔的笑了起来,做最后的告别。
衍舟长大了,到北疆有庇护,有希望,
大家都日子会变好的。
这次,就让她自私一下。
许久没有那么自由的感觉了呢。
她只想静静的坐在这里,看着日月流转,星辰演变。
那是她一开始的梦想。
“这下子你的家人要哭鼻子了。”
她好像听到了旧友的声音,
“你说,我会成为星星吗?”
她这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