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李程凌的思绪却复杂的多,
若说前几日他是纯粹的愧疚,有着想要发奋图强的心思。
可今日李疏玥的行为,竟让他隐隐生出有些不满来。
他知晓这样对不起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可此时的他竟是有些埋怨。
若是李疏玥今日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刎与婚礼,
那么无疑,
李程凌的愧疚会达到顶峰,可能会不惜与父亲,与家族决裂也要为疏玥讨回一个公道。
可,疏玥不仅仅自刎了,她还险些刺伤了父亲。
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
他此时的心情也有些微妙,一边是为自己尽心竭力的父亲,
一边是遭受着不公待遇的妹妹。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
“跟过来做什么。”
柳泽羽并未回头,她着急为疏玥寻得一块安眠的地方,
顾不得旁的事情,她家疏玥爱热闹,喜欢漂亮的首饰,
她需要多准备些,不能让疏玥走到太孤单。
“我是想,是想问父亲的伤怎么办。”
听到儿子的这句话,她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是他活该。”
她接过侍女手中的单子,继续一项项的核对着,
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她想去继续陪着疏玥,
她一人躺在那孤零零的地方,定是不喜欢的。
“可即使父亲做的不对,疏玥也实在不应该这样。”
李程凌终是把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不过话一说出口,他便是有些后悔了,
有些心虚的看着停下了手里内容的母亲。
柳泽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挥退了一旁的婢女后转身正对着李程凌,
这个一直被溺爱着长大的儿子。
“所以你认为你的妹妹应该嫁过去,嫁给那个可以当她父亲的人。”
“不,不是。”
“不用这么底气不足,叶家能看的上李家是福气不是吗。”
“你们李家时新贵,自是需要这样的权贵来稳定地位的。”
“不是的,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想让疏玥逃跑吗。”
“可你背着疏玥上花轿的时候,手臂收拢的格外紧,不像是想让让疏玥离开的样子。”
“我没有!”
也许是听不得母亲的污蔑,李程凌的反应格外激动。
许是没想有这么多的,当时的情况真的只是不舍妹妹罢了。
确实在出事的第一时间,他没能想到帮妹妹逃跑。
当时他是真切的希望自己能变强成为妹妹的后盾,
绝对不会有什么以妹妹的未来换取前途的想法。
“我是真的希望妹妹能过的幸福。”
李程凌向母亲说着,他不想因着此事在得了母亲的误会。
“疏玥嫁入叶家也不是什么十分委屈的事情对吧,”
“顺国公长的好看,仪表堂堂,哪怕年近四十也是我们高攀了他。”
“又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有李家作后盾。”
“就算这样的人生比觉大多数的人都要幸福。”
“是吗?”
李程凌嗫嚅着没有出声,
他不是这么想的,他知道因为自己的无能,使得自己的妹妹受了很大的委屈。
所以他只想拼命的让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是这样罢了。
可事实呈现出来的却仿佛是两种境地,他不知道该如花去辩驳只能沉默着。
“疏玥后半辈子的幸福,怎么能和李家家主的性命来比较呢。”
“毕竟那可是一条人命,疏玥也太冲动了不是吗。”
柳泽羽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疏玥太冲动了,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
这些指指点点的话从未停歇,萦绕在她们的耳边。
“可是程凌。”
柳泽羽看着这个早已长的比她还高的儿子,
“那就是疏玥的一生,那就是很多人的一生。”
“她出不去这个深宅大院的。”
“所有人都知道,闺阁少女的名声要比性命来的重要。”
“她们的命比不过旁人口中几句话,更别说她们的幸福。”
“那是从未有人在意的东西。”
“程凌,所有人都在轻贱她们的性命。”
眼角划过泪水,柳泽羽抬头看着星空,
年轻的时候,陆映辰曾经说过,她想去边疆,想去那边看星星。
“可是疏玥不想这么被轻贱。”
“哪怕在所有人设想的最坏情况,”
“也只有她自行了断。从不牵连旁人。”
“凭什么她的生命应该被轻贱,而得了一切好处的李家家主仍在高台看戏呢。”
“即使疏玥不愿,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没什么损失。”
“换个人选便是,毕竟这京中的女子想花一样多。”
“任凭她是自刎还是逃跑,总会有新的补上。”
“若不是林家的姑娘拖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那么嫁入公主府的将会是林家的下一个姑娘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些姑娘们甘愿被他们轻贱呢。”
“程凌,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