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距离崇州不远。
二人跑马大半日,傍晚时分就进了城。
沧州虽地处边陲,但也是个规模较大的城池,二人在城中找了个客栈入住。
日暮时分。
江眠和元璟对坐在客栈房间中。
小二把羊肉和几碟小菜酒食一起放到桌上。
这里没有炒菜的习惯,百姓饮食多是烤肉或煮肉,加上小菜囫囵一顿便罢。
江眠把自己面前小碟上的肉切成整齐的小块摆着,开口道:“明日咱们先去白塔寺。”
元璟看了眼她面前碟子上的肉:“白塔寺?”
江眠点了点头,道:“之前在军营,我和青苍找出那个下毒之人时,他脸上带着一个□□,和我们在京郊安国寺的地窖中找到的那个面具极为相似。工艺如此接近,我怀疑出自同一势力之手。”
那个假僧人“慧能”也自称是出自沧州白塔寺。
白塔寺恰巧就在咸阴山山脚下不远处。
咸阴山虽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但当地人提起咸阴山时所指的一般包含山下几座周边小城镇,并不只是山脉所占地。白塔寺就坐落于山脚下的峄城。
令牌所示区域是咸阴山,却没有更细节的指示了。江眠便打算干脆由□□的线索查起。
元璟点了点头,对此并无异议。
江眠戳了戳碟子里的肉。这里的饮食习惯是煮肉的时候只加盐,没有别的调料,吃起来又干又柴又淡。江眠对着碟中的肉看了半天,还是一块不剩的吃完了,一点没有浪费。
*
第二日一早。
旭日东升。
??江眠和元璟策马来到了咸阴山脚峄城的白马寺。
距离还很远时,就能看到朝阳淡金色的光线下,大片连绵起伏的殿宇。装饰着镂空浮雕的明黄色屋檐随着起伏的地势,蔓延出一片粼粼波光。
——极为宏伟。
江眠在京城时曾多次来往于京郊的安国寺,对于寺庙的规矩懂得一些。她和元璟把马拴在寺庙山门处之后,直接来到了正中主殿大雄宝殿的左手侧,这里果然有一间偏殿,上书着“客堂”二字。
江眠整了整衣冠,走进偏殿,看见一个中年僧人坐在正中的书案后,正在抄经。
江眠双手合十,对着僧人揖了一下,口称道:“师父好。”
那僧人闻声抬头,见到有人,忙也双手合十还礼,问道:“施主好,施主来此可有贵干?”
往来香客敬香都是直接去大殿,来这里的人大多是要办些佛事法会,来请僧人才会来此。
江眠点头道:“我们想为寺院做些功德,尽些微薄之力,早听闻白塔寺方丈之名,慕名而来。不知可有机会能亲见大法师一面,聆听教诲?”
她说做些功德自然是指的要捐钱,希望凭借此能搭上线见到方丈一面,好探查一些线索。
她以为像白塔寺这般规模依制的寺庙,想见到方丈应该是大不容易的,可没想到眼前的中年僧人听闻她的话只愣了一愣,便点头应道:“二位来得巧,方丈刚巧过堂完毕。既如此,二位且随我来吧。”
僧人“过堂”指的是早午二斋,也便是吃饭。方丈若是打坐念经之时必不可能见客,也只有每日早午两顿饭后可能会有片刻休息,这也是江眠选择此时过来的原因。可是饶是如此,此事也顺利得远超江眠所料。
一路上,江眠暗暗戒备,只防备此事有蹊跷。
然而那僧人引着二人绕过数座大殿,一路来到斋堂,直到站到了一间供僧人休憩的屋子门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僧人对着二人双手合十道:“由此进去,方丈便在内间,二位施主请进吧。”
心里百转千回,江眠面上不显,双手合十还礼谢过僧人后,和元璟迈步进去。
走进屋内,光线变的昏暗。
房间不大,外间只有两只座椅。
江眠停在内间的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进来。”
江眠心中闪过些异样的感觉。
没有过多思索,她跨进了内间。
等双眼适应了屋内更加昏暗的光线,江眠才知道这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声音太年轻了。
那人背对着他们坐在几步远处榻上的一个蒲团上,闻声转身站起。光线透过内间侧面的小窗,照到方丈的脸上。
竟然是一张极为年轻的脸。
可能是江眠脸上惊讶的表情太过于明显,那年轻的僧人竟然轻声叹了口气。
“施主也是来找我师祖的吧。”
“师祖?”江眠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难道眼前之人不是这里的方丈?她双手合十道:“在下二人是想求见白塔寺的方丈。”
那人点了点头:“小僧便是白塔寺的方丈了。”
江眠一惊。
白塔寺的方丈是安国寺方丈慧觉大师父的传业恩师,怎么可能是如此年轻的岁数?
她略一思索,问道:“敢问师父,可一直都是白塔寺的方丈?”
那年轻方丈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点头道:“施主所问正中切心,实不多见。那小僧也便不做隐瞒。小僧是三年前接任白塔寺方丈的。之前十数年间的方丈,一直都是小僧的师祖。”
果然如此。
江眠再问到:“敢问师父,可能告知在下贵师祖现在身在何处?实在是事出有因,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年轻方丈看了看江眠,又微微偏头看了看她身后的元璟。
“二位施主周身气度,仪态举止,一见便知不凡。二位,是从京城而来吧。”
江眠一愣:“师父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