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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图规划得很好,可海天映画不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虽然夏云霄有未来人的优势,但路还是要筚路蓝缕地自己闯。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张邈尔自信满满地对夏云霄说:
“我把那个《Burning》改编了一下,我今天去跳给你们看!保证既有精髓又优雅~”
于是他们又聚在百鸽笼的天台上。
喵儿姐拎着一兜零食走在前面,夏云霄搬了三个马扎,而江海单手抱着小巴黎,要腾出一只手来帮他。
“不用啦,你抱好小巴黎就行,它啊到老了都那么能跑,在天台上可得好好拴紧。”
“这个你也知道。”张邈尔回头说。
“我当然知道。”
夏云霄把马扎放没有湿床单的一块空地上,走到围栏边往下看了一眼:
傍晚的城中村热闹非凡,卖夜宵的小吃摊刚刚出摊,忙碌一天的人们也陆续像鸽子一样归巢。
巷子太挤而人太多,电动车要经过,都要闪着红灯左拐右拐、刹车好几次,喇叭按得这挤挤挨挨的破地方,也有种车水马龙的烟火气。
“怎么感觉街上人变多了?”
“因为热天到了吧。”江海不假思索地答。
“不是夏天吗?”喵儿姐问。
“我才是夏天啊~” 夏云霄会心地笑了,趁喵儿姐不注意,迅速跟江海眉来眼去。
江海的语言系统里根本没有“夏天”这个季节,春天过后就是“热天”或者“三伏天”。
张邈尔撇着嘴无语地看着他俩,大概是想说句什么,却觉得多余。
小女孩仿佛被狗粮砸得失去了所有力气——虽然夏云霄还没跟喵儿姐说过他和江海已经确认关系在一起了,但他相信她能看出来。
夏云霄毫无歉意地笑,他从兜里掏出三根冰棍:“先吃冰棍还是先跳舞?”
“当然吃冰棍。”喵儿姐说。
冰棍是糖水直接冻起来的那种,没有奶味,乍一咬下去冻得牙齿发抖。
夏云霄好久没吃过这种冰棍了,他都是买北京最贵的gelato,而且微微抿一口就不能再吃了,作为“演员夏云霄”,他要保持薄肌身材和超低体脂率,好让粉丝在吵不过黑粉的时候,把这点自律搬来背书。
当夏天也还不错,能在晾着床单的旧天台上,跟爱人朋友吃最便宜的冰棍。
此刻的天空像浅蓝色的线缝起来的云彩,坠上红的橙的棉线团,江海手臂搭在他椅背上,喵儿姐在对面仰头看云,还有幼体萨摩耶柔软的毛发时不时擦过手肘,挠得皮肤泛起一丝舒服的痒意。
六个月前的夏云霄还在刻意忘记“夏天”,那时的他一定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对“苦日子”安之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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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啦我开始跳了!”喵儿姐穿着紧身的T恤和牛仔裤,用手机打开伴奏,随着音乐开始律动。
“Follow your fate \ Love and hate
\ Never failed to seize the day
But don't give yourself away…”
她才刚开始做动作,夏云霄就笑着递给江海一个眼神,意思是:“看吧?我没有交错朋友。”
虽然他怀疑这个“优雅版本”的《Burning》估计不会传播像原版那么广泛,但他还是欣慰于喵儿姐的认真敬业,以及,她是真的很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音乐停下来,江海特别捧场,立刻开始哗啦啦鼓掌。
“怎么样夏老板?”张邈尔叉着腰,伶俐的目光看向夏云霄。
“嗯!”夏云霄莫名对这个称呼很受用,他点头道,“老板本人觉得很好!我们跟你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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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夕阳染红晾衣绳上的床单,他们已经把动作改编得差不多熟了,趁着天还没全黑,夏云霄跟江海把之前添置的补光灯和音响搬上了天台。
搬上来之后,夏云霄看着空空如也的混凝土地,这才想起来:“这怎么插电呢?”
自己当“老板”简直像是扛着锄头开荒,要是放以前,灯光师的事哪里用得着夏云霄来操心。
江海跟在他后面,把死沉的音响放地上,又下楼了:“我去把家里的插排接出来。”
夏云霄在围栏边垂着手,去够江海递上来的插排。
江海站在阳台里的人字梯上,一手扶着梯凳,另一只胳膊往上够:“能拿到吗?”他连声音都在用力。
“差一点点!”
这个角度夏云霄只能看得见他上半张脸,江海眼神专注地盯着插排,还想要再往上一级台阶。
“诶别了,你小心点!”阳台这一侧没有防盗网,要是不小心跌下去,夏云霄想都不敢想。
踌躇间他灵机一动:“你拿个扫把怎么样?”
江海立刻明白了,把插座板卡在带硬茬的扫把里,拿着扫把柄把插排举上去。
亮粉色的扫帚毛摇摇晃晃地被举过围栏,这幅场景狼狈又这么原生态,夏云霄和张邈尔看了都在笑。
“诶,接一下啊…”江海在下面喊。
插座挂在围栏边、白色床单当反光布、门把手边拴着一只小萨摩……
夏云霄就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简陋的拍摄场地,但到底是自己手搭出来的,莫名地成就感爆棚。
从天擦黑跳到晚上十点。
好在他们都是专业的舞蹈演员,喵儿姐为了艺考也没少搞形体训练,磨了几个小时,终于弄出了一版还算满意的,除了收音有点杂、能听得见大喇叭叫卖声——“麻辣速递酸辣粉”之外。
“行,就这样吧~这个音我试试能不能后期销掉它。”夏云霄说。
喵儿姐拎着狗绳,扫了眼手机:“我得快点回家,我妈说她来小区门口接我。”
“那我们还是送你回去吧。”夏云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