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霄把手机交给江海,完整地演示了一遍。
二十秒结束,美少女无力地扶额苦笑:“完了,后面的动作好像更…土啊!有种城乡结合部的感觉。”
夏云霄哼了一声,摊手解释道:“就是因为土才能广泛传播啊,阳春什么白雪才不可能有流量。”
“可是…苏媛姐说过,演员要减少不必要的曝光,要保持神秘感。”虽然她现在相信夏天是她未来朋友了,也相信他是为她考虑,可是要她脱下长衫、放下身段,实在是太难——刚在中戏金榜题名没多久,她觉得自己面前,是一条光鲜亮丽的演艺道路。
“跳舞倒是没什么,可是我以为是那种很酷很专业的街舞,这个…”
张邈尔耸耸肩、摇摇头,表示自己真没法接受。
道理倒是没错,可这个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没背景的小演员想要保持神秘感,下落只有两种,查无此人或任人宰割;可是先打开知名度,就有点靠自己的可能性。
夏云霄想要的,就是帮她做完这步,让她堂堂正正地站到观众面前。
“你不能这么娇气,这算啥呀?演戏是要解放天性的,反正你去了中戏,大一也会教这些课的。”
不止中戏,连胡雨给他报的表演补习班都会教呢。
张邈尔欲言又止:“那还是不太一样。”
她不愿意跳。
午后烈日炎炎,平时鸡犬相闻的百鸽笼分外安静,显得天台上这点小摩擦,格外尴尬。
“咳咳,”江海觉得不好闹得很僵,就看了看表:“到点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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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张邈尔送回学校,他俩再沿着桥洞走回家,空气依然是凝滞的,夏云霄抱着膀走得很慢,还在沉思。
刚刚在天台上,江海几次幻视了他妈妈教育弟弟的画面,他哑然失笑道:“你怎么像个逼孩子的…家长似的?”
“我只是想让她走得容易一点,”夏云霄眉头紧锁,“不想让她重蹈覆辙。”
这话更像家长了,颇有种“我让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的感觉,江海此时还不明真相,很轻松地笑问道:“所以未来发生了什么?”
“她自杀了。”
江海目瞪口呆,他们刚好走出桥洞,刺眼的阳光晃得人怔了一瞬,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云霄继续道:“她抑郁,可是我没看出来过,我只知道她…”
他努力地措辞,保证既能准确地传情达意,还能保护下江海纯洁的小心脏。
“她的经纪公司会安排她给…不同的人陪||睡。”
虽然一直听说娱乐圈乱,但血淋淋的阴暗面摆在他面前,尤其是跟鲜活的张邈尔联系起来的时候,江海还是感到刺骨的寒凉。
江海被吓傻了,原地缓了一会才追上去:“女孩子在娱乐圈这么可怕的?可是,她很有主见啊,不能拒绝吗?”
夏云霄长叹一声,其实男孩子也是一样的,才不管你是男是女,他们寻求刺激只看一副漂亮皮囊。
“拒绝过啊。被雪藏了一段时间,后来实在挨不过,就去了。”夏云霄用很平常的语气说着这些话,然后朝江海挤出一个笑容,“我认识她是这件事之后了。”
但就算他早认识她也没用,他自顾不暇,也没能力帮她。
都穿过主街走进巷子里了,江海脸还煞白,跟丢了魂似的半张着嘴。
夏云霄问:“吓到你了?”
“我就是觉得挺不真实的。”他眼睛是干的,可又像盛了一汪水。
“什么不真实?”
“她的事,还有你说的未来,我想象不到。”
“傻瓜。”缝隙里的阳光下,夏云霄抬手摸摸江海的头发,“没关系,别怕,我们可以改变的。”
夏云霄话音落,他们刚好走到那家神秘的书店门口,几个建筑工人正把门口的木板子拆走,要用围挡把里面封起来。
他连忙过去问:“这里是要装修吗?”
“对啊,换老板了,变小吃店了。”一位说。
“书店这东西,怎么想的在这里开的?”另一位说。
夏云霄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上次以为老板只是过年休假,没想到过了两个月还没回来,这下直接永远地消失了。
回到家,夏云霄连衣服也来不及脱,就翻出《时空玄学六页》又看了一遍,这次江海也在旁边。
除了“月圆之夜”,还有一页是“回溯时空”:
心中有执念的人,如果撕掉这本书的一页,会获得时空回溯三年的机会,而其他人关于这三年的记忆都将被抹去。
这本书上的内容就是这么诡异,说它现实吧,它关于穿越的规定情境特别明确、具体,看着像骗小孩玩的;说它瞎掰吧,夏云霄又确实经历了“月圆之夜”互换身体的事情。
夏云霄的手不假思索地搭在书页上,想撕一页试试,但没等动作,手腕就被江海摁住了。
“你别撕啊,万一是真的会回溯呢?”
三年前江海还在福建老家,他们还没有认识,要不是凑巧同一天来《长恨歌》舞剧团,可能也不会一起租房。
他不想错过夏天,哪怕只是一点点不确定。
下面还是那行小字:时间是不存在的,一切经历,没有顺序,凡所决定,皆成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