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
刚满一岁的小孩狗动作迅猛,一圈蚊香状的屎,就这么在夏云霄脚边新鲜出炉。
那可是他今天出门前刚刷好的、雪白的帆布鞋!!
“噗,”江海被瞪了一眼,便抿住嘴唇不敢再笑了。
“哎呀,早说你要拉呀~”喵儿姐幸灾乐祸,笑得很痛快,她单手掏了纸蹲下擦。
她左手做了张扬明艳的大红色美甲,不舍得铲屎,而右手涂上就不方便写试卷了,所以只用秃着的右手。
夏云霄大牌耍惯了,一步退出三丈远,而江海就有眼力见得多,俯下身帮忙弄起来,又一点不嫌弃地擦了一把夏云霄的鞋底的侧面。
小闹剧一出,让张邈尔放松了几分警惕,而且雨仍旧下得欢,一时半刻也回不了家,她想,倒不如跟这俩人闲聊几句,看看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人家穿越者都写预言帖子,你总要说点未来的事,证明一下吧?”
这还不张口就来?夏云霄后退了几步,坐在老大爷下象棋的石凳上。
“今年锦绣中华园会开始扩建,景点的部分不留,全部变成影视城,”他隔着雨帘,指着公园一角,那堆旧得像烟熏过的多层住宅,“那片老楼,这个春天就会拆迁,接下来是百鸽笼的北角。”
“啊?百鸽笼要拆迁?”江海很关心这事,因为他们俩在城中村里搬了两次家,好不容易碰到这个加价不高的二房东,要是再找房子可真是噩梦重演……
“这个一会再跟你说。”夏云霄轻拍江海的手。
“喵儿姐,你喜欢苏媛对吧?” 他倾身往前,笃定地望着张邈尔,“她那个吃软饭的老公快去世了,我记得就是三月,没几天了。”
张邈尔听到她偶像的名字,刹那间小脸煞白:“啊?天呐。”
“反正你不是觉得那几个男的都配不上她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毒唯?”张邈尔瞠目结舌,不由自主地坐到他对面的石头凳子上,“可是这也太不吉利了…”
夏云霄不屑地撇嘴,有什么不吉利的?前夫一死,转头苏媛五月就跟金主“谈恋爱”,你张邈尔考完中戏还没上学呢,人家都丧偶又结婚了…
不过这些暂时不说了,他不想摧毁小女孩心中的那尊纸糊的女神形象。
“你能不能说点好事啊?” 喵儿姐蹙着眉,下意识抱紧了小巴黎。
夏云霄灵机一动,笑道:“那我就说件好事。你校考成绩还没出吧?你能考中戏第三名,第一是老师家孩子,第二是个童星。”
“这么好?”张邈尔咧嘴笑开,像蓝天突然划破乌云,眼睛熠熠发光,“那我十年后会火吗?”
果然还是个未成年,夸两句就要飘上天了,简直把人当成算命的。
夏云霄顿了顿,笑着说:“会啊,你会特别火。”
江海坐在旁边,一直看着夏天侃侃而谈,怎么他看这女孩的眼神,有点…慈爱?
“会火?太好了!”张邈尔前一秒还兴高采烈,后一秒突然捏捏自己的鼻梁,不自信地看看眼前俩人:“那我是不是要去整个鼻子?人家都说我蒜头鼻。”
“嗯…那倒是可以…”
毕竟到了2026,还有人拿喵儿姐整容前后对比图来说事呢。
“哦,”喵儿姐有点垂头丧气,艺考完刚烫的栗色小羊毛卷发,挂在湿掉的狗毛两侧,显得倒像狗的头发。
“但是不整也够漂亮了,”夏云霄知道她已经信了七分,便决定见好就收,“就说这些吧,等应验了你再来联系我,”他潇洒地站起身,揶揄道,“反正你黑名单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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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百鸽笼的巷子里,雨已经温柔了许多,劣质的石板路漏出缝隙里的黄沙,跟着雨水淌到坡下,像条满布泥沙的河。
“这里都要拆吗?”江海指指路左右简陋的小楼。
“嗯…不过是陆续拆,等拆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早就搬出去了。”
夏云霄以前从没有不舍得过百鸽笼,他忘记了像今天这样飘着雨点的宁静下午,强迫自己只记得拥挤、昏暗、肮脏,这个地名从地图上被抹去,像从墙上抹去蚊子尸体,没什么可惜。
他举着伞,蓝白格子布做的,两个男人挤在一个伞下,要贴得近些,于是江海有理由揽着他的肩膀。
巷子里没人,只有雨滴答滴答打在伞上的声音,江海总觉得要说些什么,不然料峭的初春,手心也沁出汗来。
“那只狗看起来真的好喜欢你。”他说。
“那当然,在那个世界,我还养过她的小狗呢。”
江海一愣,狗都混着养了?他箍紧他的肩,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们俩…到底有多熟啊?”
诶呦,小处||男就是麻烦…夏云霄偷笑。
他想逗他,刻意语调轻佻:“特别熟啊,还亲过嘴儿呢~”他们演过偶像剧,当然也有吻戏。
江海不敢置信,激动地问:“亲过嘴还算好朋友?!”
夏云霄看了好笑,猛地贴到人耳边:“那咱俩不也亲过吗,不算好朋友啦?”
江海停住,喉结滚了滚。
夏云霄最知道怎么撩拨他,迷蒙的眼波跟着他发梢上掉下来的雨滴,从下颌线上滑下去,流进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