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

锦绣园的竹林掩映着冉冉升起的红日，片场已经紧锣密鼓开工了。

早起拍戏太累，宁淇的大眼睛只睁了一半，她实在难以想象，夏云霄扛着他的道具剑，精力充沛地哼着歌：

“后半从前半分裂~人生是连环失窃~~”

他的公众形象是距离感超强的高岭之花，粉丝赋魅曰“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而业内则都人人知道他背后的金主，和他那乖戾的脾气。

不管宁淇从哪个方面想，这人也不可能在她面前喜上眉梢，一副“你怎么还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开心”的表情。

“说吧。”她无奈道。

夏天特意撩过去自己的长发装造，趴在她耳边，用气声说：“我…背着经纪人去试了个戏，然后现在他们让我去试妆。”

宁淇一时语塞，试个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又不是去演《建国大业》。

“而且时间刚好是我本来就要回北京，录那个演综的时间！”他用手笼着嘴，像是高中生传悄悄话那么认真，“别告诉别人。”

“那你怎么还告诉我？” 宁淇轻笑，上下打量他：就你这个心智怎么红起来的？

“我不敢告诉助理啊，跟你说比较安全。”夏天很郑重，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觉得宁淇特别值得信赖，不但人好而且话少，嘴严。

“你得尽快跟团队说。”

“知道了，谢谢姐。”夏天就是这样单纯，决定信任一个人呢就会毫无保留，刚巧他现在很需要一个能倾诉的人。

他抠着那把剑繁复的剑柄，低头思索着：“宁姐，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宁淇接得很快：“我女儿真的是我试管生的，我真的没见过她爹。”

她回答了每个接近她的人，都会暗戳戳好奇的问题。

“噗，不是…”

宁淇又端详了他一会，睫毛忽闪忽闪的，满眼的防备：“我可不跟你炒cp，我怕被你克。”

“也不是…哈哈哈”

这姐们儿可真是有魔力，像个制冰机，无论输入什么都能输出点冷幽默……

夏天正要开口，突然，啪地一声，竹林一角窸窸窣窣的。

“诶！”他指着声音的源头喊道， “哥们儿你小心点，别摔下来。”

宁淇顺着他手臂看过去，原来那边的屋檐上趴着一个代拍，举着相机，不小心把松动的瓦片碰掉了。

“大冷天儿的，别拍了，歇歇吧！”她故意用东北腔附和道。

“你到底要说啥？”宁淇望向夏云霄。

初升的霞光之下，竹影格外偏爱他，扑簌扑簌地落在他脸上。

宁淇原以为夏云霄的眼睛会是猎枪无情的枪口，结果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在他精致的皮囊下，看见了一只瑟瑟发抖的、惊惶而脆弱的小鸟。

他说：“你觉得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吗？”

-

“彭导，其实《奉天故人》没有过海天映画的董事会审核，所以这个项目，算是我自掏腰包吧。”江海垂着眸，微笑道，“主要是…为了完成一个故人的心愿。”

此刻江海坐在彭益坤对面，这是一家他熟识的高级西餐厅，在公司顶楼，没有招牌，也不对外营业，几个月前他第一次找彭导，就是在这里请的客。

桌子上除了摆盘精致的菜肴，还有两个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江海举杯跟彭导碰了一下，做结道：“如果您真的信任我可以完成记者这个角色，我很荣幸。”

“所以江总你同意？”彭益坤有点意外，他本以为他拐弯抹角是为了拒绝出演呢。

江海笑了，笑容种有种掌控一切的老练，他往前倾身，对彭导说：“那要辛苦您说服袁制片喽。”

彭益坤一愣，接着哈哈笑起来，他心道不愧是年轻有为的总裁，识人能力是真强，见了区区几面就能了解老袁的个性。

“这个你放心吧，我们是老搭档了。”彭益坤说，“那你对军官的选角，有什么意向吗？”

问的是夏云霄，他是希望他来演军官，还是不希望呢？可是江海自己看不清自己怎么想，那不如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如果真的要合作的话，我希望您只把我当成演员。”

这话说得很明白，不干涉剧组其他事务，彭益坤心下了然。

“谢谢你江海。”

彭益坤不是会交浅言深的人，但是他对江海有种莫名的好感，甚至谈得上一见如故。

“是我该谢谢你，彭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