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你能不能喝醉啊?”夏云霄说。
“小天,我觉得,你最近有点不一样。”江海答非所问。
夏云霄心一沉:江海爱的是夏天,而他已经不是夏天了。
“变刻薄了?变得——”他垂眸:“不善良。”
夏云霄装惯了:圈里的男男女女,大多跟他们的人设天差地别,韩玦是,他自己更是,粉底液和人设成了他的障壁,他可以在下面肆无忌惮地暴躁、嚣张、不善良,因为他有很多副面孔。
江海停下脚步,笑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啊?这剧组就是跟正经剧组差很远,而且老刘确实需要少抽烟,都没有错啊,你又没有恶意。”
傻瓜啊,我的恶意多了去了,反而善良的时候少有。
夏云霄上次被夸善良,还是2020年。老刘媳妇在网上众筹,他捐助的五万块是单笔金额最大的,老刘去世之后,她直播边哭边说:
“谢谢这位天天开心先生的五万元,不知道你是不是老刘的朋友,但你一定是个很善良的人。”
那个时刻他感觉到踏实的幸福,像捧着颗水晶样的白糖。
夏云霄眼含笑意地望着江海:“这么说的话,我还有机会一直善良。”
“而且,无论你怎么样,我和你也是最好的。”江海说。
夏云霄故意投去暧昧的目光,逗弄江海:“什么叫最好呀?”
他还想听那句喜欢你,可是江海没喝醉。
“最好,额……就是我和你啊。”
愣头愣脑的答案。
夏云霄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噗嗤地笑:“你文盲。”
他总被黑粉这样骂,也爱用这个词嘲讽别人,但说给江海,就带点调情的意味。
江海无辜地忽闪着眼睛:“哪里不对啊?你干嘛骂我?”
笑着闹着,踏着楼缝里漏的月光,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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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睡着了,夏云霄捧着《时空玄学六页》在厕所看。
长圳的冬天凉飕飕的,厕所通着阳台,排气的风扇吱嘎吱嘎地响,披着外套还嫌冷。
书摊在膝盖上,人却走神了:要不一会回屋里,钻进江海的被窝里暖和暖和,顺便把想干的、该干的都干了,不然要是突然穿回去了多可惜……
哎,想什么呢?夏云霄低下头,专心看起来,第一开页的漫画,有许多个套在一起的黑洞洞的圆圈,中间白字写着“本书第一要义:时间是不存在的。”
眼前那面镜子映照出的,完全是他二十一岁的面容,夏云霄想,或许他的堕落、胡奎的凌虐、邈尔的死亡,都只是很长很长的噩梦,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才是现实。
书页下一行小字:“一切经历,没有顺序。凡所决定,皆成时空。”
他往后看,除了“月圆之夜”,还有“执念成魔”、“灵魂附体”等等,长夜寂静,身后的黑影映在洁白的书页上,越来越近……
“啊!”夏云霄尖叫。
江海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只穿了个休闲短裤,凑在他脑袋旁边,看得比他还认真。
“你干嘛?吓死我了!”他一掌拍在人腿上。
“怎么不在屋里看啊?”
“怕影响你睡觉啊!”
江海站那不动,夏云霄总有种被人抓包的错觉,立刻炸毛:“你在这杵着干嘛?”
“…我要上厕所。”江海的手已经在拉裤链了。
“上啊。”夏云霄满不在乎地扬扬下巴。
江海故意的,他就是想让人脸红,然后迅速地溜走,结果对方一副见怪不怪甚至还想看他上厕所的样子,倒弄得江海骑虎难下。
“你…不出去?”
“怎么的?你害羞啊?”
他们身高差不多,夏云霄站在台阶上,挑逗的眼神带着莫名的压制意味。
江海喉结滚动,半晌憋出来一句:“那你…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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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赶着去春节前最后一场演出,夏云霄化妆时间太久,两个人不得不出门就开始狂奔。
经过书店,那神秘的木门紧紧关着,还用门上同款的木条钉死了。
“我靠,怎么关门了?”
虽然奥妙不一定在书店,但刚买完书就关门,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江海无语地撞他肩膀:“这回是你文盲!过年了人家当然要休息。”
哦,也是。
“你说谁文盲呢?”夏云霄超介意,高声嗔他。
“哦我说我自己,江海是文盲。”江海牵起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跑:“快点,要迟到了还管什么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