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一丝不苟的背头也松了下来,刘海在额前翘起弧度,眼镜摘下后,嘴角挂着浅淡的笑。
见到他的第一眼,沈霜克制不住似的往前走了两步。
看到沈霜失神的模样,冷邈嘴角的笑有些得意。
冷缪不明就里,拉着沈霜的手,关切问道:“怎么了?”
沈霜掩去眸中失神,欲盖弥彰说:“没什么。”
冷缪眼中冷意迸发,刀子一样刺着冷邈。
怎么会没什么?沈霜眼中的留恋他太熟悉了,分明就是先前将他当做冷绛一模一样的眼神!
冷邈在模仿冷绛,真是恶心,耍出这种手段。
“走吧。”冷邈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追鲸去,我预约了下午的直升机,带你去看海底瀑布,学艺术的应该更会钟情这些大自然创造的美景。”
话里话外自然而然将冷缪排斥在外。
“晚上……”冷邈话还未说完,就被冷缪打断。
“晚上我们约了徐丰年。”
冷缪笑着牵起沈霜的手,在他面前摆出亲密姿态,无时无刻提醒着冷邈,两人关系的更进一步。
“徐丰年?”冷邈皱眉,他当初确实将徐丰年介绍给沈霜,那是交易的利益,可却不知两人社交关系到何种地步,“他过来做什么?”
“徐丰年老师带我写生。”沈霜顺从的跟着冷缪往外走,两人坐上后排。
冷邈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怨。
即时语气已经放软,可不经意间流露的气势及动作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架势,所以才会率先拿起钥匙,掌控进攻方的姿态。
没想到冷缪带着人坐上后排,把他当做司机。
坐上轮船后,冷邈这才发现计划的漏洞。
他不会去进行潜水这类运动,对于他而言,潜入海中,不能脚踏实地,是危险性很高的运动。
可现在,船行几个小时后,冷缪和沈霜双双换好潜水装备,坐在船沿,准备下水。
冷邈的手紧攥着船沿,眼神飘忽望向不远处起伏的海豚群,懊恼自己做事强势,竟又给冷缪做了嫁衣,创造机会。
入水声响起,沈霜的身影被海面模糊,随着越来越深,直至消失不见。
沈霜脱离了他的视线,事情在暗处又一次不受掌控的发展。
两人潜入海中,海水将四肢包裹,流动着推搡他们,光线愈发黯淡,下潜一个小时左右,手牵着手的两人看见了不远处的庞然大物。
尖嘴的抹香鲸遨游在海中,静谧、震撼。
岸上的冷邈愈发焦灼不安,日光晒在身上,啄食着肌肤,疼痛的酸涩从肌肤表层往深处蔓延,侵蚀进内里,好似要化作一滩脓水。
这是一个教训。
随行的船长说着英文问他,冷缪和沈霜与他是什么关系。
冷邈并不回应,船长见的人多了,怪脾气的也不少,笑呵呵说冷缪和沈霜的关系很好,是情侣吧。
冷邈这才将目光从海纹起伏的海面收回,认真对船长说:“不是。”
他们不是情侣,哪怕做尽了亲密的事,也还没有确认关系。
氧气瓶里面的氧气用了一半,潜水员领着两人上浮。
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沈霜脸上是兴起的红,被晒得出了层汗,湿润的、晶莹的,笑眯眯的模样像只娇俏的猫。
眼睫如蝴蝶翕合翅膀,笑吟吟的目光看向冷缪,从始至终未分他分毫。
他们之间好似有种不可说的氛围,将外界通通排斥。
冷邈又开始反思,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如果他们凑在一起,旁人无法插入,就让他们分开,趁虚而入。
看完海底瀑布后,临近傍晚,三人又驱车前往大湾区的饭店,欣赏日落。
徐丰年早早等在那儿,见来的不知沈霜,微不可察皱眉。
沈霜上前两步,笑着打招呼,“老师。”
青年的嗓音干净、清润,尾音带着些许沙哑,似撒娇般。
徐丰年撇开多人来的不快,招呼着沈霜坐下。
橙红色的夕阳照在海面、沙滩上,无数搜白色快艇停靠在港口。
沈霜推搡着冷缪,“快点把礼物拿出来。”
冷缪从怀中掏出礼物,嘴角勾起顽劣地笑,跟着沈霜喊徐丰年,“老师,上次沈霜出了些意外,让您在机场久等了,他一直觉得不好意思,为此让我挑了礼物给您赔礼道歉。”
徐丰年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冷缪说的再委婉,也是点他,告诉他两人的关系。
他看向沈霜,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泛着粉,雪色的衬衫袖口向上翻折,露出一截带着青色血管的手腕,黑发撩拨着脖颈,隐隐约约可见颈侧那淤青的牙印。
眼中流露的歉意,让人无端觉得,他像只意识到自己咬了主人后,松口舔爪,假装不在意,却又偷窥主人的猫。
冷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面上,推到徐丰年面前,“老师,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徐丰年掩盖失落,打开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枚红宝石袖扣,样子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
坐在一旁的冷邈自然也注意到这个礼物,他脸色倏地冷凝,声音淬了冰一样的冷,“弟弟,怎么把我的私藏,当做礼物送了人?太失礼了。”
那枚,他曾扣住沈霜领口的红宝石袖扣,被冷缪挑衅地当着他的面,送给另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