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被两人一前一后带下楼,下了半截楼梯,饶是做好心理准备,可看到楼下站着的人时,沈霜还是下意识顿住脚步,向往后退去,却被冷缪紧紧握着手。
冷缪贴紧他,温柔安抚:“我在,别怕。”
这是冷邈第一次见到沈霜的父亲,早在沈霜和冷绛接触时,沈霜的资料就被递交到他手上。
两人五官很像,但沈霜面部轮廓更柔,应该是遗传了母亲。
见到沈霜被包围着走下来,沈长海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他怒目圆瞪,指着沈霜,狠狠骂道:“死杂种!你竟然敢害我!”
这话让家世良好的冷邈和冷缪都皱了眉,冷缪呵斥一声,“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沈长海像鹌鹑一样,不再敢出声,欺软怕硬发挥的淋漓尽致。
三人终于走下楼梯,沈霜被冷邈摁着坐在软沙发上,两兄弟一左一右坐在他身侧。
冷邈说:“你想怎么处理他?”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最初,他确实想瞒着沈霜解决,可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挟恩图报的机会吗?
他知道沈霜和冷绛的过往,两人因为沈霜被讨债的在校门口围堵,冷绛出手帮忙而确认关系。
沈霜之前说的多么狠厉,现在沈长海到了面前,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长海听完这句,脸色骤变,“你他妈的,死崽子!你不是说让我配合你进冷家搞钱吗?”
“你要把老子踢出去?还要处理老子?贱人!”
头都没转,对上冷邈与冷缪,又是另一副可怜表情,“你们可别被他骗了啊!”
“他和我是一伙的啊!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他指导的!”
计谋被拆穿,沈霜也无惧无畏,面上仍是瑟缩害怕的表现,可怜兮兮拽着冷缪的衣角,冷缪大手一揽,将人往自己身边靠。
小动作不断,冷邈也就不能再去思考,沈长海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也无所谓。
如果是真,反倒方便了他。
“闭嘴。”冷邈说。
保镖心领神会将沈长海的嘴堵住,沈长海呜呜咽咽,脸气得涨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邈耐心望着沈霜,等着他的回答,低声诱哄着,“不是恨他吗?”
“殴打、辱骂……他害了你半辈子。”冷邈唇角浅笑,看着沈霜那哀惨表情逐渐冷硬,好似一手雕刻出完美的作品,“他的生杀予夺,现在皆由你做主。”
沈霜身体战栗着,拽着冷缪衣袖的手愈发用力、拧紧,骨节分明暴起青筋,他声音很轻,但却笃定,“杀了他……”
“让他消失。”
他抬眸,求助地望向冷缪,又是昨夜那副依赖至深的表情,虔诚的信仰。
冷缪眼眸微眯,向来淡漠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愉悦的情绪,“乖孩子。”
“法治社会,杀人犯法。”他的手捏着沈霜的脖颈,将人拉到自己身旁,贴近他的耳畔,“让他再也没办法打扰你。”
冷邈挥手,其中一位保镖走上前,递上一个文件袋。
“这里面是他近年所有的违法犯罪的记录,够他在里面待上十几二十年。”冷邈将文件袋递给沈霜,期盼着沈霜接过。
不负众望地,沈霜毫不犹豫拿起文件袋,当机立断报警。
沈长海眼神惧怕,半跪在地,求饶的声音变成沉闷的呜咽,愤恨与恐惧在苍老而贪婪的眼中交织。
不用特意去辨认,也能知道他究竟骂的有多脏,求饶的话又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冷缪再也看不下去,倏地站起身,大步往沈长海那儿走去,沈霜眼眸震惊,音量也不自觉抬高。
“冷缪,你要做什么?”
冷缪沉着脸,人高马大带来的压迫感十足,站在沈长海的面前,一拳朝他的脸挥过去,沈长海发出一声痛呼,躬身蜷缩在地,因为疼痛而泛出的泪水浸了满脸。
沈霜想上前阻拦,却被冷邈扯到怀中,看着沈霜惊惧的眼,冷邈轻拍他的后背,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情安抚,“别怕,我在。”
冷缪打完人,终于站起身,转眼却看见沙发上相拥的两人,拳头紧握,沾着不知是沈长海的血,还是他自己的。
沈霜透过冷邈的耳畔,与冷缪对视,一眼便让冷缪冷静下来。
他最后只说:“解气了吗?”
冷邈只觉肩头有一滴的湿润,是沈霜的泪落在他的肩膀上。
二十分钟后,警车抵达别墅门口,警察带走资料,押送沈长海离开。
沈霜跟到别墅外,步步朝他靠近,笑吟吟面对怒不可遏的沈长海。
那好看的唇角翘起半边,是讥讽的笑,“希望你在里面过得开心,父亲。”
“不用每天为了赌债发愁了,感谢我吧。”
沈长海怒骂,“贱人,你以为你有什么好下场?他们不是傻子!你和我是一伙的!”
“那您要活得久一些,”沈霜说:“看看我究竟有什么好下场。”
沈长海被警察推搡进了警车,车鸣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