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锦看见自己这副鬼样子都吓得倒退三步,女子心生绝望,捡起地上的幕离就要离开,却被牧月如拦住了去路。
牧月如对女子道:“既然苏记不肯让娘子参加比赛,何不试试我家?”
“你家?真、真的可以吗?”那女子迟疑道。
“为何不可?娘子不妨试试?”
看着牧月如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女子略有些迟疑地在牧月如的带领下进入了珠帘之后。
苏赋德见状,嗤笑道:“真是想赢想疯了!这等货色犹如烫手山芋。黎夫人,咱们不用管她,只管之后看好戏就好。”
黎锦见那女子去了胭脂铺那边,心中却有几分不是滋味。自己在这种时候已经显露怯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输了。反观那牧月如迎难而上、落落大方的姿态,颇有几分自己年轻时敢做敢尝试的风范。如今自己在高位上日久,反而早已没有那种拼搏的活力,反而变得患得患失,止步不前。
与牧月如在众人面前的淡定自信不同,胭脂铺的珠帘之后又是另一幅光景。王落梨和林绾绾手忙脚乱,穷尽毕生所学,妆容一换再换,却始终无法将那女子毁容的半边脸恢复如初。
面前这两位女子不停地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可是水晶镜中的自己左脸被烧伤的地方依旧恐怖如斯。
那女子渐渐焦躁不安起来。因为毁容本就情绪波动极大的精神因反复失败的妆容而彻底崩溃,口中发出嘶哑的尖叫。她狂躁地一跃而起,将桌上的一应物品全部扫落在地,不停地大喊大叫起来,疯狂至极。
围观的众人纷纷退避三舍,都被她这突然发疯的样子吓得不轻。
直到一个老妪上前来紧紧抱住了发狂中的毁容女子,不停地安抚发疯的毁容女子,将掉落地上的幕离重新戴回了女子的头上。那女子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身子颤抖,蜷缩成一团扑进老妪的怀中不停地抽泣,看着极为可怜。
那老妪向牧月如不停磕头道歉,“牧掌柜,对不起,今日的一切损失,老身愿意一力承担。”
牧月如赶紧上前将老妪扶起,“婆婆,不必如此,是我们没能让娘子满意,才让她生气至此。”
老妪见牧月如并未咄咄逼人对自家小姐生气,也并未因此嫌弃和看低自家小姐,对牧月如心存好感。
“唉,我家小姐也是可怜人。遇人不淑,才成了如今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老妪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家疯疯癫癫的小姐,老泪纵横。
原来这毁容的女子原是城东胡员外家的大小姐,从小生得明眸皓齿、沉鱼落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胡家的掌上明珠。胡员外年轻时乐善好施,尤其喜欢资助有才华但家境贫寒的穷学生。
当时,有个学生叫李莞,才华横溢,一表人才,是胡员外的得意门生。但李莞家境贫寒,生活和学业几乎全靠胡员外接济。因为李莞常常登门拜访胡员外,与胡员外谈经论道,一来二去,与胡家的大小姐相识,日久生情。最终,两人在胡员外的撮合下订下了婚约,只待李莞高中后衣锦还乡后完婚。
然而这世间,负心汉常有,真心汉难得。
过了几年,这李莞果真不负众望高中,几年后升任这汴京城的京兆尹,身居高位。
处在权利巅峰的李莞,当然更希望娶那些家世显赫的世家女子,好让自己的官运更加亨通。一来二去,年少时期订婚的胡家大小姐在李莞眼中便渐渐显得上不得台面。
后来,胡家渐渐家道中落,不复曾经的辉煌富裕,李莞心中更加不肯履行婚约。但碍于父亲去世之时,一再交代李莞不能做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人,李莞勉强还是娶了这胡家的大小姐。
可怜胡家大小姐此时并不知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早已变了心,还满心期许着两人今后的幸福生活。起初几年,胡员外还在世时,李莞还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对胡家小姐表现得恩爱呵护有加。
谁知,两人成婚三年后,胡员外因意外溺水去世,李莞便开始本性暴露,对自己的发妻非打即骂,公然捏造“七出之罪”,将发妻贬下堂,还堂而皇之地娶了一位家世显赫的世家小姐进门。
这世家小姐进门后,自然将李莞的下堂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仗着娘家的势力,对胡小姐百般虐待。
胡小姐在丈夫的冷漠和世家小姐的虐待下,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终于在一个冬季的夜晚吞炭自|杀,幸好被自己随嫁的奶妈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悲剧。只是从此被炭火毁去了声音,连左脸也一并被毁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被李莞扔在京郊的别院中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今日乞巧节,疯疯癫癫的胡小姐趁自己的奶娘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别院。
这胡小姐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发疯,发起狂来,除了奶娘,几乎六亲不认。
众人听了这位胡小姐的身世,无不动容,对这发疯的女子心生怜悯。
牧月如上前,想要拉起抱成一团蹲坐在角落的女子。谁知那女子十分抗拒,不停地抓挠着牧月如,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叫。牧月如不管不顾,上去紧紧抱住了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