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殷悄声回:“司殷不敢。”
陈希清听到了,跟着学,也说:“希清不敢。”
他再强调了一遍:“叫我闫与桉!”
赵俊辰一把把他拉过去,搀住他胳膊,头歪到他那边,低低问他:“你和那个司殷到底什么关系?刚刚打大仁,我和百万拉都拉不住,还挨了几拳。现在看着,好像很怕你。司殷不敢~”
“在这里没关系。”他思索,“如果非要说一个,就是朋友。”
他看看赵俊辰,关心:“你有没有事?”
赵俊辰悻悻:“我肯定没事。”
赵俊辰是他舍友中最瘦小的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个子只到他耳朵下一点,也是最“惜命”最佛系最宽容的一个,天天养生茶泡着,美容觉睡着,座右铭:只要天没塌,别扶我,我还能睡。
他踏上台阶,回头看了司殷一眼,看到司殷正刻意挤开陈希清,一记记眼刀往陈希清身上割。
陈希清默认了司殷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
司殷对舒仁和陈希清这样,他大致能猜到原因。
他苦笑,在这里他可没有雄虫的天然优势性别,甚至还有一堆先天劣势条件加身,恋爱他一直都没放在自己的规划里。
想着,赵俊辰带着他们一行人进了校医院往左拐的第四间病房。病房里暖气充沛,一进去又热又燥。他解了围巾,扑扑头发上和衣服上的雪,司殷把耳罩搭在了脖子上。
他还记得嘴犟不冷的陈希清,还好陈希清没继续犟,搓搓手掌去墙边取暖了。墙边有一块长宽各一米的长方体凹陷,里面嵌着铝制传热片,通以热水。陈希清手刚放上,察觉到他视线,又昂起下巴,嘴硬:“我不冷。”
他可笑,心道:行,你不冷。
病房里并排放了三张病床,床头都靠着窗边,窗外的雪花还在飘落。整间房里只有正坐在第二张病床上的舒仁和病床边的师万桐两人。
师万桐在床边给舒仁曲起的膝盖上的伤涂药。舒仁嘶个不停,顺便:“轻点儿,百万。”
医生已经给舒仁他们检查完了,都是些皮外伤,没伤到骨头肌理。
舒仁的袖子和裤子挽的很高,他看到,舒仁的膝盖和手肘都擦破了皮,小腿上也是,胳膊、腿上还有其他淤青,嘴边还有块瘀血。
师万桐的袖子也挽着,上面也有几块青紫。
“舒仁。”他感到愧疚,走到了舒仁的病床边,赵俊辰沿墙坐到另一张病床上,独自缩在角落。司殷跟在他后面。
“背上和肚子上还有呢,都揭开看看?”舒仁扫了眼司殷,看到他一直看着自己的伤,气闷在胸口,终于能发出去了。
“不不不。”他当即拒绝,“对不起...”
师万桐打断:“不是你打的你道什么歉,要道也是他道。”师万桐手里拿着棉签,上面还有着药酒,冲过他指着后面的司殷。
师万桐身形肥壮,嗓门也大,一出声,都怀疑整个校医院的人都知道了。当下羞窘难堪。
舒仁还在上面添把火:“让司殷出来说话。”
司殷看到舒仁,舌尖在内鄂扫了一圈,拳头捏的骨头声嘎嘎响。
舒仁心颤,怕拳头又落到他身上,师万桐站起来,挡住舒仁,瞪视着司殷,满脸写着“有种你继续”。赵俊辰心底暗暗祈祷:看不到我。不想战火再波及到他。
“司殷。”闫与桉闭了闭眼,喊,阻止道。
司殷闻言,松开拳头,气势也弱了:“与...与桉,我下手有分寸的。”言外之意,舒仁没伤多重。
人类身体哪能和雌虫身体比,伤得重不重他也都看见了。
实在无奈,看司殷这样子,他也不能说重话,语气尽量放得温和:“不说这个,先向舒仁他们道歉。”往旁边退退,让舒仁和师万桐能不费劲看着司殷。
司殷又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每捏一下骨节间都会发出一声响,像是不服气,挑衅着对面。他身子站得很直,能看出来是久经训练形成的身形,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展肩收腹。那个耳罩被他带在了脖子上,还是没能掩上周身散发的强势。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有攻击性的司殷,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
司殷手停了,彻底收敛了威势:“是。”屈膝要跪。
“哎!”怎么还跪呢?他眼疾手快,往前半步,手要抓司殷小臂。司殷这时手正往回收,刚巧被他抓住,他用力握紧,止住司殷的动作,说:“说话就行。”
司殷瞬间心惶,刻意等了几秒,发现他没收回手,大着胆子反握了回去,重新站好,低了头,感受着他手的皮肤和温度,态度突然变得很好:“错都在我,我向你们道歉,医药费我出,和...”顿了顿,“和与桉没关系。”
陈希清、舒仁、赵俊辰都看着他们牵着的双手,各怀心思。
只师万桐还在关心被打:“谁贪图你的钱!”
司殷加码:“伤了你们的腿,外加免费包接送,直到伤好。”
现在这天气,雪厚风冷,免费包接送,赵俊辰有些心动,朝这边挪了挪,侧身通过司殷,挤到师万桐旁边,靠靠师万桐。
“有没有点志气?”师万桐把赵俊辰推走。
司殷握得他很松,像是怕抓疼了他似的。他觉得怪异,把手抽出来了,思来想去,这样会让人误会。
骤然落空的手,司殷悄悄看他一眼,虚握着:“只要肯接受我的道歉,还需要什么都可以提。”
“没了,够了。”舒仁冷不丁开口,嘲讽,“你这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们。”
还挺会为自己找机会。
司殷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