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明年应该由谢家为城邦各个部门基建提供基础费用，花、江、蓝其余三家按照比例支出其余杂费，各位族长可有异议？”

礼堂之上，蓝澜有条不紊地汇报询问；礼堂之下，花林支着下巴望着眼前一沓沓资料昏昏欲睡。

“我有异——”

说话的是江家族长——江泰，今年七十有五，是四个家族中最年长的掌权者；蓝澜作为小辈，自然对其恭敬有加。

“江老，您请讲。”

江泰捋了把胡子，开口缓缓说道：“几十年前，李卜被流放，城邦无主，为了重振城邦，我们的长辈商量让四个家族按照财富等级为城邦部门提供经费支撑；如今城邦秩序早已趋于安稳，我倒认为不必再遵守旧规；四个家族都掌管着各自的王牌产业，手里其他大大小小的产业更是数不胜数，如果我们肯放手一些让社会自然竞争，或许未来某一天，没有我们，各个部门也能自给自足。”

话音落地，整个礼堂先是沉寂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混乱的讨论声，无一例外都是对江泰的讨伐；让享受了几十年顶级财富的人下放资源，就意味着未来某天权力会受到威胁。

“我不同意，祖宗先例岂可违背！”蓝家长老率先出声反驳，他指着江泰，胳膊都在发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你们江家没落了就想拉我们下水，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

江泰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冷笑：“祖宗？别怪我没提醒在场诸位，几十年前，你们口中所谓的祖宗不过就是李卜手下的走狗！别以为披了张长人皮就是个人了，曾经替他做过的肮脏龌龊事可是一件都不少！”

“你们自以为把李卜赶下台就万无一失了吗？现如今，我们和当年的李卜又有什么区别？终有一天，我们也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拐杖敲得地板框框作响，礼堂没了声音，只有江泰愤怒的回响。

“江老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变法还得从长计议，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花靳打圆场劝道，双方吹胡子瞪眼半晌，这次冷哼一声坐下。

一个上午过去，众人对于江泰的提议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对此持强烈反对意见的当属各家长老。

“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好准备今晚的晚宴，我们这一把老骨头就不参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聚会了。”酒店门口，蓝家长老意味深长地拍着蓝澜的肩膀叮嘱道。

蓝澜会意，低头恭敬说道：“自然。”

****

酒店自带后花园，无一例外种植的都是玫瑰，看起来和市面上的普通玫瑰没有任何区别。

花纤尘胳膊半搭着西装外套，路过后花园迎着风被迫吸了一口玫瑰花香，抬眼一看，花园中央还有个女服务生弯腰给花田洒水。

秋日正午的阳光虽不像夏季那样毒辣，但终归还是热烈了些；那女服务生细腻白皙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抬眼一看便看见花纤尘盯着她，随即又迅速低下了脑袋。

花纤尘一晒，这酒店还挺会省钱，招个什么都会干的服务生。

“小杜，你给我过来！”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是一位中年女性，好像是酒店经理。

女孩随手蹭了一把身上的围裙踱步走过去，经理拽着她的耳朵指着脚下一片惨烈怒斥：“你是怎么打理这片花的？你看看这里的玫瑰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整片花田就这里的花最值钱，你两个月的工资都赔不起……”经理喋喋不休的骂着，那女服务生被拽的有些疼了，眼泪从眼角控制不住地飙下来，磕磕绊绊道：“经理对不起，我，我真没注意到这里，昨天这儿还是好好的呀……”

那女经理见她还敢顶嘴，顿时眼睛一瞪，手里又加了些力气：“谁给你的胆子顶嘴？”

花纤尘晃晃悠悠过去，先是瞄了一眼被糟蹋的一小片花田，确实挺惨烈，有的玫瑰花瓣都被踩进了土里，看的过去的几朵根部也被折断了，想再抢救回来是不可能的。

他似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对着那可怜的小员工说着：“这片花田我买了，把还能看得下去的包起来吧，只要朱丽叶。”他指着土里那片鲜艳的粉黄吩咐道。

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了，那女经理率先放手，双手无措的叠在身前冲着花纤尘鞠了一躬陪笑道：“先生，这玫瑰已经碎了……”

“我知道，按我说的做吧。”花纤尘递出去一张通体显着金贵的卡，差点闪瞎经理的狗眼。

这卡当然贵，把整个醴城买下来都没问题，能拿到这张卡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哎哎，好嘞，您稍等。”经理又推了一把小姑娘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按照这位先生吩咐的去做？！”

那小服务生眼角的泪痕还尚未干涸，只是眨着眼睛怔愣了一瞬便急忙去找剪刀了。

花纤尘坐在旁边的秋千等了一会儿，起身时下意识拍了拍衣服，却不想这一个动作直接葬送了自己五位数的裤子——只见手上裤子上沾满了鲜红色的泥土，大部分已经结块了，但还有少量粘在裤子上，土里混着玫瑰香气和泥土特有的湿腥，倒有种特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