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草对于许生提出要带他去看耳朵时,内心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来首都玩就已经花了许生的钱了,要是带他去看耳朵又是一笔钱。
许家虽然条件比自己和陈红丽要好上一点儿,但许建国总归还没有和陈红丽结婚。
艾小草和许生的关系也不能算是法律意义上的兄弟,许生其实完全没有义务对自己那么好。
许生早就猜到艾小草会拒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医院走去,用平淡的语气问他:“艾小草,不是说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学吗?”
“你不解决一下耳朵的事,你那英语听力怎么提升?”
艾小草挣扎了起来,闻言立马反驳道:“我听力听得清!”
许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艾小草,每回你听力不是都选C,就是都选B,你当我傻的吗?”
艾小草见事情败露,连挣扎也不挣扎了,瞬间垂下了脑袋作鹌鹑状,一副心虚的模样。
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英语听力一直没有什么显著的提升,核心问题其实还是出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听是能听见,但一长串的英语句子,艾小草需要集中精力去努力分辨出每个英语单词,一道听力题他可能有好几处需要连蒙带猜,因为压根儿就听不清。
每次做听力对于艾小草来说可以说是一种煎熬,越是焦躁得想要听清就越是听不清,于是他就干脆自作聪明地听力题都选一样的,反正总能蒙对一两个的。
许生见艾小草不说话了,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行了,咱去医院看看吧,能把你这耳朵的问题解决最好,毕竟高考的时候一分的差距都可能造成天差地别。”
“别因为耳朵的问题留下遗憾啊,小草。”
艾小草自己也知道,他的听力一直这样放任不管也不是个事儿,他也有想过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个情况,但他没钱。
陈红丽当初知道他听力出了点问题后,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只是说了句:“没全聋,还能听到声儿就成。”
艾小草在最初的恐慌后,逐渐习惯了听东西雾蒙蒙的感觉,在这过程中甚至对于陈红丽的话产生了认可。
确实,没全聋还能听到声儿就成。
反正他也不怎么需要和人交流,以后打工无非也是后厨洗盘子一类的工作,埋头洗就是了,倒也用不上听力。
但现在的艾小草听了许生的话后,内心深处倏然就升起了对于解决耳朵问题的渴望和迫切。
是啊,他还要和许生考同一所大学,许生成绩那么好,以自己现在的这种水平绝对是赶不上他的。
如果解决了耳朵的问题,他或许还有能提升的空间,但不解决耳朵的问题,那真的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艾小草乖巧地跟在许生后面排队挂号,面诊检查的时候都积极配合,医生问什么就答什么。
许生在听到艾小草回答医生,自己的耳朵是在一次高烧后出了问题的时候,站着的身子顿了顿。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正在认真听医生讲话的艾小草,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心,抿紧了唇。
一番检查下来后,艾小草被诊断为中度到中重度听力障碍,原因大致就是和之前艾小草高烧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有关,因为发烧引起耳聋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医生给到艾小草的建议是佩戴助听器,帮助他在日常生活中的沟通交流更加顺利。
“不过你这耳朵怎么熬了这么久才来看?看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平时就没什么不方便的吗?”医生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时候,随口问了那么几句。
艾小草尴尬地讪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那模样倒是让一旁的许生看得心里莫名一阵发酸,没忍住抬手顺了顺艾小草的头发,搭着艾小草的肩,向医生询问起了有关助听器的情况。
艾小草坐在那里听着许生跟医生的谈话,总觉得自己仿佛像是一个被家长带来看病的小朋友似的。
明明许生也只不过比他大了一岁,但他却觉得“大家长”这一词放在许生身上,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许生从医生嘴里得知,艾小草这种情况是可以申请残疾证的,拿着残疾证去户籍所在地的残联申请助听器会有补贴,价格会比市面上的要便宜些。
就是时间可能会有点久,至少要一个多月才能申请下来。
如果急用或者不差钱的话,可以直接在医院购买,或者去助听器门店配置,不过医院的型号会比专门店要少一点。
许生跟医生交流的语速很快,声音也不算大,以至于艾小草全程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俩嘴巴张张合合,说了什么那是一点儿也听不清。
两人离开诊室后,许生一只手拉着艾小草的手腕,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网上查找着有关助听器的资料,手机屏幕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心。
“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艾小草茫然地看着走在前面的许生的背影,许生从诊室里出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艾小草也不知道医生和他具体说了些什么,对于现在的情况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