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旭其实已经不太记得要怎么缝补挂件了,她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学会了就跑,从不专精于任何事情,可以说除了陆议建议的记录生活之外,没有一件事坚持下来。
她起身接过破破烂烂的虎头挂件,退出孙权所在的房间,差一点与站在门口的男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
“我才是,咦,朝旭?”
“你是哪位?”
“我,你大哥育人。”
朝旭有四个哥哥,分别是童仁、童义、童礼、童智,到了朝旭这里,本来她要叫童信,但母亲觉得女孩子要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就用了“曦”字。
大哥与二哥是双胞胎,分别字育人和育树。
“育人?好久不见,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从母亲带着你们去庐江之后吧,听说你们回来了一次,但那个时候我已经走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在门口寒暄,里面的孙权以咳嗽声提醒他们。
“我先去给孙将军送信。”
育人快步进入屋内,这句话让朝旭不得不调转目标、紧随其后,她看见育人将一封信笺递给孙权,随后立刻离开房间。
朝旭知道自己来活了。
“呵,我兄长离世还不到两个月,我堂兄孙暠就集合部队准备夺取会稽。”孙权把那信笺往桌子上一摔,信笺滚落到地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从前我兄长待他也不薄,合着守孝期都没过,就准备举兵造反!”
“要出兵镇压吗?”
朝旭从地上捡起信笺,仔细阅读。
“不用,虞翻传信回来,他已经解决了。”
虞翻,曾经是孙策的功曹,出任富春长。朝旭没在街道上见过他,只听说他劝告孙策不要临时组建护卫去游猎、又不给护卫休息的时间、让护卫们疲惫不堪(1)。
很显然,孙策到死也没有听他的劝告。
信笺里写,孙暠准备举兵夺权,而虞翻当即向他表示,如果孙暠要造反,他就立刻和郡中吏士固守城池、以命相博,为孙权除害。
于是孙暠就放弃了造反(2)。
“这不就是欺软怕硬吗?”朝旭小声地说,随后,她看向孙权,“那孙暠这边要怎么办?”
孙权拿起笔,先是往信笺上写了什么,随后又大笔涂抹。
“算了,先放过他。”
不做什么真的好吗?总觉得这种人只要再给机会,就一定会惹事。但孙权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哪来的话语权干涉。
朝旭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将信笺重新放回孙权的手边,转身离开。
若是几十年后的朝旭知道,自己本有机会阻止那场浩劫,大概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劝阻孙权(3)。
但总有很多事情,是发生之后,才知道后悔。
现在的朝旭,只想去找徐琼借几根针线,再要点棉花,把这个丑陋的虎头挂件修补完成。
......
“要不我帮你做个新的?”徐琼挑眉,“这个已经没有修补的必要了吧。”
“但是仲谋一直带在身上,应该是很喜欢吧。”
“到底是喜欢这个挂件,还是喜欢送挂件的人哦。”徐琼一边调侃,一边干脆从柜子里翻出一块崭新的布,“我帮你重新剪——算了,我要是帮你,表叔肯定能看出来,你自己来,还记得怎么做吗?”
朝旭茫然地眨眨眼,随后听见了徐琼的悲鸣。
“我教你的东西,就这样全部还给我了?以后出去不要说我教过你女红。”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别!我不是你师傅,我就是个冤大头!”
朝旭知道,徐琼就是嘴硬,等这段谈话结束,她就会重新教自己制作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