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顾晏的手并未锁在她脖子上。
反而是抱起她。
嗯......?
抱起她???
崔黛归眼睫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顾晏瞧在眼里,微微放下心来。
这姑娘还有心思装晕,当真是个淘气的。
难道是为了同他多亲密些?
他勾了勾唇,忽然低下头去,静静凝视她紧闭的双眼。
崔黛归便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愈发紧张,简直连呼吸都不敢了。
可越紧张,眼皮子越要抖动个不停。
连她都觉再装下去,不是在侮辱他,就是在侮辱她自己了。
终于,在顾晏一声浅淡的笑中,她悠悠转醒。
“咦......先生?我这是怎么了?”
崔黛归睁着一双无辜杏眼,柔弱发问。
顾晏有些想笑,可想到她才经历一场惊吓,便忍住了。
他拦腰抱着她,看到她一缕发丝垂落,沿着巴掌大的脸划过,落入他的掌心。
手指不禁动了动,捻这这缕发丝把玩。
“方才你头上,是不是有枚金簪?”
他心情极好,问得随意。
可崔黛归听到,心头一紧后背发凉。
瞬间也不柔弱了,以迅猛之势立刻从他手上跳下来。
手中那枚普通如意纹的金簪紧紧攥在袖中,她不敢说,这样的金簪她有一匣子。
根根带毒,刺人不眨眼。
是她苦练已久的保命绝技。
更不敢说,方才差点就要刺入顾晏后背。
她只微微颔首,神色极其不自然地说:“啊,金簪吗?我没有啊,太穷,买不起了。”
这话有理有据,有因有果,实在是心虚之人才能做出的解释。
简直多此一举。
话一出口,崔黛归也觉自己当真是犯蠢。
多说多错,她就该先发制人,先找他的错处,问他凭什么对她搂搂抱抱!
可蠢已经犯了,他该不会已然怀疑上了罢?
崔黛归只好硬着头皮在袖中暗暗擦拭,期待这金簪上抹的药没有那么顽固。
她低着头,手中微微用力,扯皱了衣袖。
落在顾晏眼中,却成了低眉含羞,忸怩难言的小女儿姿态。
他心头几乎要化成一滩水,解下腰间香囊,“这里边少了些东西——”
崔黛归猛然想起被她偷走的那枚宫牌。
不禁心头一颤,这是被他发现,要当面算账了?
她屏住呼吸,脑中飞速运转。
是该抵死不认,还是坦白从宽?
可顾晏只是略微顿了顿,淡淡道:“正好都给你罢。”
那日琳琅馆中,他虽取出了清心丹服下,可这香囊上,是否还残有药味?
他不禁微微蹙眉,缩回手去。
想要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她。
可手被猛地攥住。
崔黛归飞快地从他手中取过香囊,系在自己腰上,一气呵成。
这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她心中已然大起大落几回。
这人,实在太能折磨人。
叫人捉摸不透,这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难道是要叫她主动奉还?
顾晏见此却笑了,“不打开看看?”
打开啥啊。
打开看里面是少了什么吗?
崔黛归决心死不认账,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先生所赠,自然都是好的,我都喜欢。”
顾晏还想说什么,端礼殿那边却传出笑声。
接着张乐容跑了出来。
崔黛归看到,心中一喜,当即同顾晏告辞。
并承诺,“阿姐心地善良,向来爱护名声。我为庶女,又生得顽劣,日后定当多多自省,谨言慎行,不教阿姐陷入两难!”
顾晏一愣,就见她撒开脚丫子,朝张乐容那边去。
这姑娘,平日是被崔御鸾压成何等模样?
连在他的面前,也要这般委屈忍耐,不敢说她一句不好?
他神色一冷,抬脚走出宫苑。
回到府中,恰逢陈仲实出狱回来。
“粮价大跌!”
他神色焦急,“今日清晨,江南腹地粮食抵达上京,京中粮价大跌!可我那时还在长安县狱关着!你可有替我购粮?”
顾晏端起茶盏,浅啜一口,“陈氏银票向来认人。”
陈仲实闻言不由捶足顿胸,“我就知道!你顾晏能安好心,替我忙活?不、不对,咱俩分明一伙的,你不早些捞我出来就罢了,怎能不早早准备,叫钱庄里的钱白白躺着、错失良机?”
顾晏悠然饮茶,等他一通牢骚发完,才淡笑一声。
“技不如人被人捉了,怪我?”
语气竟然隐隐有些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