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咸不淡扫过床尾,天青色的外衫皱成一团,还沾着某些可疑液体干涸后的淡淡纹渍。
“即便我将外衣脱下给你,你也不依不饶,呜呜咽咽喊着肚子痛,非要睡我半张床才肯消停,这要怎么说?”
“怎……怎么说我也救了你,睡……睡下床不过分吧!”裴阮差点被他带歪,“不对,侯府有那么多房间,你明明可以送我回惊雷院!”
“救我?”叶勉睨他一眼,带着些笑谑,“阮阮,要不是你,这会儿我已人赃并获将叶崇山下了大狱。本官不治你的罪,已是看在先前你献药有功的份上,你还敢同我说救命?”
“那……那你也不能不讲叔媳大防!”
也不知怎么回事,叔媳这个词儿烫嘴得厉害,裴阮说完,脸红得要滴血。
他越这样说,叶勉越想逗他,闻言刻意挑开被子起身,当着裴阮的面慢慢褪去凌乱的寝衣。
冷白肤色,衬得颈边几道未消的红痕尤其醒目。
“所谓的大防在生死跟前算不得什么。谁叫这鼠疫,只有阮阮有解药?”
他就这样光着身子,一步一步逼近,“换做阮阮腹痛,即便当着叶迁的面,小叔也会抛开世俗,嘴对着嘴、唇贴着唇,勾起你的下巴一口一口哺气替阮阮安抚。”
他不光说,还上手,无限贴近的五官让裴阮招架不住,好似下一秒他真的会贴上来。
裴阮慌忙挡住嘴,“唔你……你怎么这样……”
密闭的卧房,昏暗的光线,杀伤力十足的男色,再加上熟悉的松木香,每一样都足以叫裴阮心脏砰砰乱跳,像藏了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额头在这时突然被狠狠敲了一下。
好痛QAQ。
裴阮忙又去捂泛红的脑门。
“所以,你这幅样子,像被我占了便宜?”
叶勉若无其事地越过他,从衣柜挑出一件新衣换上。
“我瞧着更像是你在意银我的身体。哥儿大多性银,极品哥儿更是。与你一间屋子,该担心的是我。”
“……”
“所以,乖乖收起你那些风月心思,好好替我疗毒,这才是你的本分。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小侄媳。”
再抬眼,他已穿戴整齐,又是那副清心寡欲的神仙模样。
反倒裴阮,就像上百人大课看小黄漫被抓了现行,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羞耻和尴尬。
眼睛红通通的,湿漉漉的。
好欺负到让人根本停不下手。
“啧,阮阮如果真的不想跟我呆在一起,这时候应该快点给我上药,而不是杵在这里磨蹭。”
说着,叶勉撩起袖子,露出满是黑红肿胀溃斑的手腕,“拜侄媳所赐,鼠毒没有清除前,我都要呆在这里,与你日夜相对,运气差点,或许还要与你生同衾死同穴。不过,这是不是正中阮阮下怀?”
“毕竟坊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裴家哥儿日日将我画像挂在床头,夜夜都做着与我颠鸾倒凤的美梦。”
“……”裴阮破防了。
「生同衾死同穴?我可不敢收他这种陪葬,指不定哪天脑子一抽,能微笑着给我骨灰扬了……」
「还美梦,他根本就是噩梦!」
裴阮气鼓鼓取出瓷瓶,先用灵泉替他清洗伤口,到了内服环节,问题又来了。
「他醒着要怎么喂呀?这一喝不就知道是白开水了嘛……」
「阮阮随便开个方,在药汤里兑上灵泉就成。」
「对哦!」
「稳妥起见,你随便点些药材,到时候“解药”怎么配,解释权全在咱们!」
「统统真棒!」
说干就干。一人一统愉快地达成一致。
近日学有小成,裴阮不假思索就将新学的药物默了一个长串,然后捧着墨迹未干的单子找叶勉配货。
只是他不知道,叶勉师出守一道人,是个山医命相卜五术兼修的奇才,李先生就是他亲师兄。
歪七扭八的单子到叶勉手上,男人只看三行就忍不住挑眉。
淫羊藿?补肾阳;巴戟天?温肾阳;肉苁蓉?益精;菟丝子?固精缩尿;还有锁阳、杜仲、熟地黄、山茱萸、鹿茸……
顶着最纯的脸,给他下最猛的药。
叶勉似笑非笑,“阮阮确定……这是给我疗毒的?”
“也……也不全是,我还是要复配一下的!”
“是吗?”
“……”他一笑,裴阮就有点虚。
“不过,阮阮有空还是少钻营些奇技淫巧,多练练字是正道。毕竟日后若是有幸成为一代名医,这医方写出来不能叫人笑掉大牙不是?”
这是在变相说他字写得丑!
就好气!
“这狗刨体……可……可是名医标配,为的就是叫旁人辨认不清,防止处方外泄!是……是小叔不懂!”
他也学薛掌柜拽文,可简单一句话却说得磕磕绊绊,笨拙得可爱。
“这样啊,那我就等着名医的良药了。”
不一会儿,大管家叶成急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满眼青黑、打着呵欠的李先生。
裴阮已经编好了一套说辞。
“那……那个,宰辅大人为了救我不慎中毒。我在叶崇山的丹房找到解方,麻……麻烦按照这个备好药材给我,只要连服几日,大人定能清毒。”
隔着门,老管事忠厚的脸上满是犹疑。
且不说这药材没一个正经,单是叶崇山逃跑前就信誓旦旦,称这新养出来的鼠疫无药可解,这又是哪里来的解方?
昨日大人拒绝李先生诊治,自行入了隔离房,他已是满心地不赞同,这会又将性命交付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哥儿,叶成脸色一白,“大人,您还是让李先生……”
“成叔。我自有分寸。”
叶成默了,好半晌才低低回了一个“是”。
“叶崇山这些年用的最多的,确实是这些药。”叶勉笑得意味深长,“所以我也好奇……阮阮用这些药,究竟怎么治我这身疫。”
他语气清淡,可从小看他长大的叶成还是听出了其中的玩味。
老管事心下一个咯噔,要不是主子品行过硬,他都要怀疑主子也学了那些腌臜事。
侯府兵戎起家,武将南征北战,难免留下些暗伤,年纪一上来房事上就容易有心无力,不管是老侯爷还是叶崇山,惯会吩咐药房开大补的方子,辅以极品哥儿腺液,每每起兴能关起门多人大战个几天几夜。
那时侯府采买最频繁的药材,就是单子上这些。
眼下叶勉也关起门服壯阳药,怎能叫他不多想?
老管事努力绷住老脸,暗暗告诫自己:绝不会的,主子厌恶极了侯府秽乱,怎么会做出同老侯爷一样的荒唐之举?!
这么想着,他不住朝李先生使眼色,企图感化老先生从专业角度说点什么让他定定心。
结果李先生一捋须,“少夫人受孕四个月,算起来第一次孕热也快到了。”
老管事顿觉天塌了。
他身形一晃,一头撞上廊柱,“孕热?!”
即便他终生未娶,也听说过极品哥儿孕热的可怕,比作黑洞都不夸张。不止没了助兴强身的腺液,还十二万分的需索无度,有时甚至需要几个人才能填满他们无尽的欲壑。
所以我那光风霁月的大人,也到了应接不暇需要用药的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