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看裴允的婆子空手而归。
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交代,“荟珍阁今日拍卖宰辅大人画作,少爷……少爷溜出去买画去了。”
裴阮明显察觉到,提到宰辅,叶迁周身气息冷了几分。
如果第一次裴阮尚不确定,那第二次,他就十分肯定了。
「为什么一说起裴允喜欢叶勉,叶迁就老大的不高兴?」
裴阮满脑子问号,想到传闻中叶迁与这位族叔好到同穿一条裤子,小机灵鬼灯泡一亮,「该不会他暗恋叶勉叭?」
「……」如果自恋也算爱,那宿主这么说也没错。
裴远道这次是真发了狠,冒雨也将裴允从荟珍阁抓回来,按在木凳上狠抽了二十鞭。
这鞭子不止是抽给叶迁看,更是发泄替别人养十八年儿子的郁郁之气。
裴允从小金尊玉贵,磕了碰了都要叫嚷半天,哪里挨过这样的打?
前五鞭他还有气力挣扎叫骂,要裴阮等着瞧,第六鞭开始,他声音渐小,气息也弱了下来,第十二鞭已然晕厥。
纤弱漂亮的脖颈歪到一边,几乎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阮淼淼得了消息,跌跌撞撞冲上去阻拦。
她再顾不上贵女仪态一路奔来,雨水混着泪水湿乱了衣鬓,十分狼狈。
一如十八年前落水那次。
第二次跌下神坛,叫她心中恨极,菩萨般美丽温柔的脸,也因心魔显出几份狰狞。
裴远道曾经有多怜惜,如今就有多气愤,竟是咬住了牙连着她一起抽打。
秋衫并不厚重,带着倒刺的刑鞭所到之处,上等丝绸同下方皮肉一道裂开,殷红的血沁出,迅速绽开朵朵血莲,残忍的妖娆。
裴阮不忍地别开眼。
二十鞭之后,裴远道将被血水浸透的鞭子一扔,“不知贤婿对裴家家教可还满意?”
叶迁悠悠起身,悄无声息踱至裴阮身后。
虎口卡住沁着凉意的下颌,不容拒绝地将裴阮的脸掰正。
“不知阮阮可还满意?”
裴阮呆呆地点头。
他无措地抬手,攀住叶迁手腕,“夫君,我……我想回家了。”
没用的小东西。
叶迁挑起嘴角,就势将人往怀中一带。
“岳父诚意,小婿领会,阮阮也累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裴远道巴不得这尊煞神赶紧走。
“最后还是要奉劝岳丈一句,什么筹码都只能用一次,想要庄闲通押,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裴远道瞬间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与夫人的谈话,这人竟了如指掌?!
不过是投诚了叶勉,这废物的势力竟已恐怖如斯?
奸商心中的天平已然不知不觉彻底倒向了宰辅一系。
他擦了把额间冷汗,也是时候收拾收拾屋子了。
归宁日傍晚,秋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停。
沧澜园里一片肃穆。
偏院的废物回家一趟,夫人少爷全挨了打,后宅前院下人不知撵出去多少。
剩下的都是卖身契攥死在东家手里的家奴,他们笔直站在雨中,听着管家训导。
“从今天起,阮少爷才是裴家的正经少爷。”
“西边偏院明日起全力翻新,日后若是再有人乱传阮少爷不得宠,就地拔了舌头打杀,听懂没有?!”
而昔日前呼后拥、嚣张跋扈的假少爷,只得了个末流郎中上门吊命。
服侍的下人都到前院听训,哥儿闺中一片静谧。
颜色秾丽的美人俯卧在床,昏迷不醒。
两鬓发丝濡湿凌乱,长睫缀着泪珠,梦里犹在不安地轻颤。形状姣好的唇苍白荏弱,正无力张开,温热柔软的口腔似是桃源秘境,引得郎中不由想用手指或者更加粗长的什么物事探访。
床脚边堆着一叠染血的衣物,上等的丝绸遇水变得湿粘暧昧。
郎中拎起其中一件,轻薄的亵衣近乎透明,血和雨混着体香,形成一种神奇的味道。
郎中一嗅,随即露出沉醉的神情,他将亵衣揉成一团贴身塞进里衣,急不可耐地掀开被子,果然,重伤的美人不着寸缕。
鼻下微微泛起痒意,郎中来不及伸手查看,就听静寂中“啪嗒”一声轻响,一滴鲜血不偏不倚,落上美人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