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接剑。”空中飞来一把月银色的软剑,软剑抖动如同月白色的彩带一般,翩然飘至萧晏手中。萧晏看清墙上立着一袭黑衣飒爽的人儿,用一根红细带高高束起头发,更显英姿,来人正是季语姝。萧晏也未客气,刚刚没有武器处处掣肘,拿到武器后,便如鱼得水,几招剑式便让这些人再近不得身。
千峰就喝着酒坐在高墙上看着,偶尔飞来几个被打过来的人儿,就拿酒葫芦把人再捶下去,仿佛谁也不能打扰他喝酒的兴致。那些人眼见劣势,便使出阴招,那个使用流星锤的人,居然从流星锤的刺尖射出数道暗器,向萧晏的后背袭去。“哥哥小心!”说话的是那日李村的女孩,李甜!她躲在佛像后面,一直观望,看到萧晏身处险境,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千峰将酒葫芦砸了过去,将暗器全部打落在地。而就在同时,使用玄冥掌的人,竟向李甜击去!季语姝跃上前去,来不及反击,死死将李甜搂入怀中,闭上眼睛。可未等来想象中的一掌,而是几滴滑腻的液体滴落在她的发丝间。等她睁开眼的时候,萧晏嘴角带着一缕血丝,担忧又释怀地望向她,看到她安然无恙,才不自觉地放松笑了一下。他的背后,凶徒正一掌劈在萧晏的背上。而凶徒也是被千峰一剑贯穿,瞪大眼睛死在原地。
千峰见情况有变,目光凌厉,剑气横扫四周,只觉树叶震荡,敌人纷纷悄然倒在地上。萧晏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季语姝连忙去接,稳稳地倒在了她的怀里。千峰眉头沉沉,伸手去给萧晏把脉,眉头越锁越沉。然后伸出二指封住了萧晏的膻中穴。说着便要给萧晏输送真气。萧晏毫无力气,他吃力地举起手放在千峰手上,想阻止他。但季语姝紧紧地抱住了他的上半身,温热的泪珠儿吧嗒吧嗒滴落在他的脸上,她对着他一直摇头,眼神中尽是不舍。千峰立马把他的手拿下来,严肃道:“你被寒气入体,如若再不输入真气,冻住了心脉便没救了!”
萧晏缓缓闭上眼睛,他没有力气去说,人各有命,命由天定,这条命,不要也便罢了。到了地府,他也要问师父,到底为何自裁,还有师兄,为了天下黎明,自己独处黑暗中,却被永远留在黑暗中。萧晏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寒,他隐约听见女子的哭声,“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身上唯一的温度便是落泪。
一股股真气灌入萧晏体内,他才从那寒冰中被拉回。耳边渐渐有了声音,只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问道:“千峰,他怎样了?可还有危险。”
千峰神色凝重道:“请公主恕罪,属下给他输了真气,暂时压制了他身体中的寒气,但是治标不治本,而且他体内的真气和属下的真气相冲,二者会在体内打架,到时候痛不欲生。”
季语姝听着都心惊,担忧地看着床上这个面无血色的人一眼,着急地问道:“可有医治的法子?”
“还是尽快把他带回宫,找太医看看可有法子。”
季语姝让千峰下去后,来到萧晏的窗前,眼中满是心痛,看着他睡梦中浓密的睫毛,平稳的呼吸,她甚至希望他一直这样睡下去,她不敢想心中那个神采奕奕的少年,痛起来的样子。想着又拉起他的手,轻轻地贴在脸上,泪水打湿了手背,季语姝轻轻道:“别怕,别怕,我带你回家,一定会治好你。”
她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守在床边,听说中了玄冥掌人会感觉很冷,她就不停地试着他的额头与手,一旦发觉到他的身体发冷,就不停地对着他的手哈气,搓着他的手取暖。任谁来叫,她也不理会,直到夜深,她轻拽他的手睡着了。
确认季语姝熟睡后,萧晏才敢起身,缓缓抽出手,将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萧晏心下一软,自己亏欠她太多太多,就连今晨,他甚至还误会是她把所有寺庙搅个天翻地覆,只为找到他……可本就破碎的他又能给她什么呢,而且……而且他们之间还隔阂着师兄的命……萧晏强迫自己撇过脸去,这一掌,这条命且就当偿还她了吧。一阵风从掀起一角的窗户纸钻了进来,日子已经出了隆冬,天气并没有那样冷了,但萧晏还是感觉到寒意从骨子里渗出,他披上大氅,却还是无法阻挡那种冷。他尝试运气,立刻感觉到两股真气在体内冲撞,像是身上每个关节都被打碎了一样,差点跌跪在地上,幸而扶住床,才立得住。
他只得把大氅拉得紧了紧,他想到了今日季语姝护住李甜的模样,想到她抱着自己哭泣的模样,还是不忍心又看了她一眼,就放纵他再看一眼吧,今日过后便不会再见了。萧晏眉宇间凝结了化不开的愁,钻进了黑夜中。
外面的冷空气刺激着他想咳嗽,可他想到屋中熟睡的人儿,他捂住了嘴,只发出了两声沉闷的声音。寺庙已经清洗干净,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萧索地往寺门走去,后面亮起了一缕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