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岔子,左不过又是个绣花枕头,被一个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你看今儿看到那个小白脸的样子。说不定现在和我们一样呢。”说完,驸马又催朱若烟赶紧办正事。
“谁?”嗖得一声,一只冷箭放了过来。季语姝只留意了宅子里有没有人,没注意到屋顶上也有人巡视。她急忙闪身一躲,箭狠厉地插进了门缝中。虽然躲开了一箭,却也惊动了旁人,史元成和朱若烟吓了一跳,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穿衣服,还怒斥:“来者何人?如此畏首畏尾,快给我抓住。”
眼见越来越多的仆从提着棍子从府宅中涌来,季语姝只能凌空跃起,试图从上方逃走。可方才射箭的人,一路飞檐走壁,然后不停地放着箭矢,想把季语姝打落下来。季语姝迷恋萧晏,也缠着宫廷的武师教了她些功夫,但终究比不上正统的习武之人,而且现在这么多人涌来,逃生机会变得更加艰难。
季语姝环顾四周,想从下面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能逃的地方只有上面,房子的西南隅上方没有人把守,但是跃上去需要时间,等于把后背给了敌人,如果那人放箭,就必中箭。季语姝一边躲,一边思索对策。她发现已经力不敌众,如果不逃也会只能被抓住。
猛然间她看到了西南隅一块有一座假山,她灵机一动,往假山后面一闪,射箭之人果然以为她要藏在假山之后,便一直箭羽射过去,那力道使得箭直接从假山穿出,嵌入围墙之中。其实季语姝只是一晃,她是要趁着弓箭手抽第二只箭的空隙,跃上高墙。果然弓箭手发现被骗,加快了抽箭的速度,对着季语姝又来一箭,可惜季语姝已经趁着这个空隙上了墙,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箭擦伤了手臂,手臂上的衣服瞬间绽开,血迹从里面洇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季语姝吃痛,捂着手臂跳下了墙,为了防止血迹被追踪,她刺啦一下将裙摆的一角撕了下来,一边逃,一边给自己的胳膊胡乱系了起来。那弓箭手来回在高墙上跳跃,借助居高的优势,不断地向季语姝射箭,季语姝疲于应付。
这时候史元成整理好胡乱的衣衫,走了出来。朱若烟羞于见人,闷在屋里不出声,刚刚那一出把她吓坏了,她的眼皮不停地跳动,感觉要有不好的预兆。
家丁们提着棍问史元成:“驸马爷,怎么样,还追吗?阿彪已经去追了,估计刺客活不了。”
史元成踹了一脚最近的家丁,怒骂道:“他娘的,当然给老子追,他娘的和静不想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通知下去,直接灭口,不能让秘密泄露出去,等到时候看到千峰的尸体,我倒要看和静做何解释。”
家丁一听是千峰,都面面相觑,千峰的名头大家是知道的,这功夫比盛极一时的萧晏差不了多少,现在千峰有意逃跑,若是真逼急了,千峰反击,那是再多一倍护卫也不够杀的。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敢去。
史元成怒骂道:“妈的,老子拿这么多钱养你们这些看门狗,如今倒是不敢上了?”说着从屋里提剑就一剑刺进了最近家丁的胸口,那人睁大眼睛,捂着胸口,侧着身子地倒了下去,半个身子倒在了门内。朱若烟正打算凑到门跟前看看情况,就看到一具尸体砸在了脚下,顿时捂着嘴大叫起来。
史元成瞪圆了眼睛吼道:“他妈的叫什么叫,好运都得被娘们叫没了,有这嗓子力气,留到床上叫去。”吓得朱若烟不敢吱声,只能小声地啜泣着。
大家虽然暗地里都知道朱若烟和驸马爷的关系,但主子都没戳破,奴才们现在只能尴尬了。而且看到同伴倒在血泊之中,驸马爷已经发怒了,如若不去,恐下场和倒下去的那位一样,于是家丁们提着棍跑了出去,满大街的照着季语姝的身影。
而此刻的季语姝正狼狈不堪地被追击着,箭矢一只一只地射过来,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而且胳膊上的伤随着奔跑撕扯着痛。“嗖——”的一声,又一箭射来,虽然没射中,但正巧射在季语姝脚下,她一下被绊倒在地。弓箭手像捕捉猎物的猎手一样,自信地笑了一下,拿出一支箭,侧着头瞄准,还用口型说了“啪”,然后就射了出来。
季语姝绝望闭眼,但箭并没有像想象中落下,一个巨大的黑袍无声地挡住了,箭在黑袍上滚了几下便悄然落在了地上。黑袍人轻轻抱起季语姝,很平稳地跃起,看起来毫不费力地就甩掉了弓箭手,而季语姝便如同猫儿一样稳稳地趴在黑袍人的怀里。
这人从头到脚都隐匿在黑袍中,只露出了两只明亮而深邃的眼睛,仿佛氤氲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又透露出一种怜惜的错觉,仿佛羁绊着淡淡的愁思。季语姝就这样失神地看着他。他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却异常令人安心。
街上来搜捕的家丁越来越多,似乎无处可遁。黑袍人便带着季语姝跳入了一处排水的沟渠。因连日无雨,沟渠内也是干涸的,但并不宽敞,只够一个人藏身。于是季语姝只能紧紧地伏在他的怀里。可季语姝居然贪心地想这一刻可以久一些。
外面吵吵嚷嚷大肆搜捕,而沟渠内却异常安静,黑袍人似乎隐匿在黑暗中,只有柔和的月光洒在他忧郁的眸子上,更为他增添一份平和。
季语姝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和萧晏那自信凌厉的眼神并不相似,或是完全不同。可此时,萧晏的脸逐渐和眼前这个黑袍人重叠在一起。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想要摘下他的面纱,却悬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