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眼睛小,你眼睛就大,鱼尾纹快赶上那陈年老树皮了。”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俩又开始吵。”
“哼,亓莉莉你那眼光真就这样了。”
“我要有眼光当初能瞎眼看上你?”
“……”
盛垣亓靠在二层走廊墙边,沉默地听着,直到慢慢亓莉莉和前夫之间对话,又演变成熟悉到老掉牙的那几句吵架句式,他压低脚步,悄悄回到房间。
尽管亓似锦和丈夫池隽如今幸福生活,可当初,因为听说男方家庭条件,家里没少折腾,表示强烈反对的就是亓莉莉前夫,他离婚后始终未婚未育,一辈子就亓似锦这一个女儿,完全就是当成心头宝的程度,根本舍不得女儿受一点苦。
那段时间几乎跟狗皮膏药一样,每天都要来做前妻工作,希望亓莉莉能跟他统一战线。
亓莉莉和前夫是从小手拉手一起长大的朋友,就是如今流行的青梅竹马。
友情在后来的某天不经意变质,开始的时候恩爱和睦,裂隙随着时间在柴米油盐加持下以超乎预备的速度扩张变大,最后到了离婚后势不两立的局面。
从友人到爱人,最后演变为相看两厌的仇人。
每次相见都是针尖对麦芒,几十年相处生活,他们太过于了解对方,每次相见都是卯着劲往彼此最脆弱的地方捅刀子,说着最难听的话,三分伤人七分伤己,气到不欢而散是常事。
而小时候,盛垣亓曾在家中旧物中,见过亓莉莉和前夫结婚前的合照。
那时候他们也才二十岁,青春洋溢时,望着对方的视线里也曾都是甜蜜爱意。
盛垣亓回到卧室,透过房门模模糊糊的争吵声在静谧房间里刺耳异常,愈演愈烈,话语已经难听到令他烦躁。
他靠着门,未脱下的外套似乎还带着沿海小镇独有的冷潮感,寒意能穿透衣服直到骨缝。
眼皮轻轻阖上,思绪却清醒得可怕。
盛垣亓和夏满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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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厢上夏满还在想,下车时要不要跟盛垣亓一起披着她的外套冲进大厦里,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太阳雨,在抵达目的地前半分钟,草率停止。
除了空气和地面上残存着潮湿痕迹,好像还是那个艳阳天。
夏满轻巧越过一个水坑,转身去看身后盛垣亓。
离她十万八千里,脸上没太多表情,冷淡占绝大部分,拽劲跟他平时在学校里,对待陌生同学很像,那会儿刚上车还不是这样,一场雨把他散漫兴致浇灭了似的。
她转回视线,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好像已经习惯现在盛垣亓的忽冷忽热,时不时地犯一犯精分,偶尔演一阵高冷大少爷。
他们到达大厦门口时,徐念念已经在旋转门前等着他们了,见到盛垣亓跟着来,她还挺诧异。
她朝着夏满小跑过去,凑到耳边轻声问:“他怎么来了?”
“挂件而已,不用管,”夏满淡声回,“上去吧。”
进入大厦后,三人走进电梯里,按下六层电梯键,很快电梯上行,“叮”一声开门后,夏满愣了一瞬。
迎面就是块挂着墙上的牌子——声之乐艺术培训中心。
夏满虽然没组过乐队,但或多或少了解些,她还以为他们排练的地方会在专门的乐队排练室里,却没想到是在音乐培训机构里。
她侧过身问徐念念:“咱们没找错吧?”
“不会吧?”她翻出手机,找到夏满转发给她的聊天记录,“B座,六层,这是六层没错啊。”
话音刚落,眼前周思南推开机构玻璃门,笑着他们走过来,只是瞧见身后眉眼冷淡的盛垣亓,那一晃而过的愣神还是被夏满敏锐捕捉到了。
“你们来了,”说完,又单独朝身后盛垣亓说,“兄弟,你今天也来啦。”
盛垣亓懒懒掀起眼皮睨他一眼,挤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嗯”来。
周思南转身:“你们跟我来吧。”
三人跟在他身后走进玻璃门内。
这被分成一个个的小隔间,只是隔音很好,即便里面有人练琴连声,传至外面的音量都是微乎其微。
他们一路到走廊尽头,最里面的一间不起眼,周思南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嘻嘻哈哈说笑,见他们进来视线纷纷转过来。
尤其看到近日校园“名人”,盛垣亓和夏满,那视线明显不对。
背着贝斯那女生,表情很明显就在说,他俩果然就是有奸情。
周思南跟他们介绍彼此:“那个,这位贝斯手是我们班的林嘉然,这个鼓手是我们班胡觉。”
“你们好啊。”
“嗨!”
夏满四下环视一圈,这屋子以前估计是间教室,墙上白板还没拆:“我还以为你们会租排练室呢。”
胡觉已经迫不及待介绍说:“哦,排练室多贵,这是我们少爷自己家的地方。”
原来这机构就是人家开的。
仇富。
周思南在胡觉手臂上锤了一下,他顿时吃痛地叫唤:“你给我胳膊打坏谁打鼓。”
“你们随便搬椅子坐啊,都别拘着。”周思南笑了笑,指指摞在旁边椅子。
架子鼓后方墙上挂着钟,时间刚过九点半。
插科打诨完林嘉然转身去连音响,胡觉坐在鼓后随意打着复健,周思南还站在原地,夏满轻靠在身后桌沿上,无意间跟他对视。
从前没有细看过,细瞧起来,周思南眼睛很黑。
“你们的键盘手呢?还没来?”夏满冷不丁地,忽然冒出来一句。
周思南抿着唇,悄然偏开视线。
那天他说,吉他他准备自己上,键盘则是新找了一个同学。
房间角落里,始终未开口说话的盛垣亓抱着胸轻笑一声,一股莫名吸引力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朝着他看去,刹那间鸦雀无声。
少年原本敛起的眉眼缓慢抬起,眸光里带着审视的锋利野性,深不见底,勾起的唇角是藏不住的浑。
是夏满从未在他身上见过,外露且毫无一丝收敛的尖锐攻击性。
“你他妈是骗她过来的吧。”